第四章

沸腾，少年的信仰

面对着如此多的雪原巨狼，四人隐隐感到事态已经失控。只要摩尔本十字基地还有一点理智，都不会在预备生考场中设下如此高难度的关卡。事到如今，只得硬拼。白鹭动作加快，将木签投入温泉的泉眼。霎时，一道淡金的光芒从泉眼处亮起，缓缓流转着强大的能量，散发着生命的光芒。沉眠已久的炼金术阵，正在一点点苏醒。金色的能量从泉眼中涌出，极慢地开始唤醒阵法，勾勒着繁复而古老的线条。

另一边雪原巨狼的动作也猛然加快，四肢伸展开来，犹如一场暴风雪在天地间穿行！四人对视一眼迅速背靠背站在泉眼即传送阵中，同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彩虹蝶舞，气流攻击！”彩虹蝶舞应声而至，七彩流光的翅膀伴随着强大的气流出现，科娜洛再不吝惜，旋转手中元素石配合气流，冰雹、火焰龙卷等相继呈现。火网冰雨间隐见汗水涔涔而下，双臂动作丝毫不停，配合精妙，逼得雪原巨狼一时无法上前。“金刚狼，咬杀！”黑鹫话声未落，单手牢牢钳住雪原巨狼颈部，右掌化作手刀击打在相对脆弱的狼腰，双脚猛蹬踹中狼腹，巨狼长嚎声中向后翻去，在空中连续几个翻滚平稳落地。竟是没受什么伤，强度比起之前碧眼狼何止数倍！黑衣在白雪白狼中格外显眼，与金刚狼保持心照不宣的默契，雪原巨狼短时内伤他不得。“一尾，翼之刃。”少年清朗而简洁的声音一如既往，一双手专门点打狼关节处，同是古武术却少了双生弟弟的大大方方反显得神鬼莫测，招式递出抓中按理说就是骨断筋折。谁料双手刚拿住雪原巨狼前腿关节便暗叫不妙。触手极其坚硬，很明有多重坚韧肌腱骨膜层层包裹，这种关节极难错位扭断。当下严守门户，加上一尾狐蝠在旁牵制，群狼倒也奈何他不得。另一边的墨云心却是孤军奋战。薄唇紧抿，脸色苍白如纸，燃烧起全部的体力。右手长鞭在空中圆转如意，一道道黑色的电光扫荡过扇形的攻击范围，照准狼腰狼眼狠狠击打。黑衣飘舞，左手垂在身侧，看似纤弱的手臂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勾、扫、拿、拉、点、打、挑，长鞭在她手中刚柔并存，三四头雪原巨狼被牢牢牵制，一时近不得身。“不好！”科娜洛猛地想起某事，一声惊呼，“炼金术阵中的雪原巨狼，会损坏阵法，也会被……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后果，雪原巨狼被传送到集合地点，后果根本无法想象！“拼吧。”白鹭沉声说道，手上动作加紧加快。黑鹭再不多话，一咬牙关，手上又加了几倍的劲道。“墨云心， 科娜洛，快！”黑鹭一声大喝，震醒还在全神对敌的二人。“我们顶着，你们快去看着阵法，不要出什么差错！”科娜洛上前一步，冲入狼群，闪过所有的攻击，飞速检查每道阵法线条。 墨云心没有迟疑，冲入阵中助科娜洛一臂之力。竭尽全力长鞭飞舞护着科娜洛走向阵法边缘。一大片雪花被科娜洛先前施用的火石融化殆尽，阵法正在飞速苏醒。不知道十于基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的情况下，这个阵法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双子兄弟背靠背站在一起一点点把雪原巨狼逼出阵法范围，一个神鬼莫测，一个豪放大气，同是古武术，竟有浑然一体的感觉。雪原巨披毕竟凶悍，数十招后便已险象环生。只怕再过几十招二人便要身负重伤。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刻于四人而言性命攸关的金色能量却仿佛被冻结，速度在扩散到外围时迅速下降，最后竟有凝结不前的趋势。科娜洛天生对炼金术小有天赋，再加上本人也感兴趣，仅是几下埋头检查便知原因所在，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这个阵法被人做了手脚，别的没有异样，在发动时短时间内会被限制住能量流转，最多到此为止，要想突破屏障至少也要几个小时，外围关键的线条根本无法短时间内被激活！”听得此言墨云心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留下数个半月形的血痕。目中寒芒闪过， 扫视着复杂的阵法线条，飞身站到外围黯淡线条结点后自手边取出一把小刀，面无表情割破右手静脉，血液淌落，在脚底底线条晕散开来。触目惊心的红色迅速扩散点亮了金色光芒无法照亮的分支线条，刺目的光华笼罩着黑衣少女苍白如纸的脸，看上去如同瓷娃娃般一碰就倒。“果然有效。”墨云心低声说道。科娜洛片刻后已然会过意来，既然能量无法全部流散进阵法，使用血液去做为炼会术阵发动的先决条件！炼金术讲究此消彼长，彼生此亡。任何使用炼金术的方式都会付出代价。原本应由木签中的能量为代价发动这个阵法，墨云心这时的举动相当于以血为祭，外围用血液填补，让阵法能够最快发动。 金色与血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科娜洛不假思索站到了墨云心对面的另一个节点，同样割破手腕静脉，强忍着锥心的疼痛将自己的血液注入了阵法。二人滚烫的血液有如想燃烧着的心中火焰融化着冰封的阵意。血花绽放出绚丽的色彩，阵中二人却已摇摇欲坠。墨云心和科娜洛之前几乎都是体力透支，现在再大量失血，根本就是在透支生命！

“停下，你们疯了吗！”黑鹭单手钳在雪原巨狼下颌， 顺势向左用力一错扭脱关节后百忙中回头望了一眼大惊失色。鼻尖隐隐发酸，“快停下！你们不要命了！”我们放血不一定会死，要是我们停下四个人都会死！”科娜洛同样大吼着，墨云心静静地感觉到力量不断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不发一言，任由血液在空中如繁华落尽的花瓣般飘零而下。白鹭眼角微微酸涩，他同样感觉到了身体里的血液在燃烧！队友用生命换来的一线希望，绝不能就此失去！转过身，面朝狼群。白衣少年眼中隐有泪光。“一尾，向右倾斜三十八度角，升空五十二厘米，声波轰炸！”声音清朗如昔此刻听来却是隐含杀气。话音未落一尾狐蝠身形瞬间涨大到极致，快得无与伦比的紫色魅影在被声波震得扭曲变形的气流空中正式掠起！“金刚狼，极限速度，咬杀！”黑衣少年一拳打开一头巨狼， 厉声大喝。霎时间，一道暴虐的黑沙风在雪原巨狼群中紧随其后，不肯落下半分！四人感觉到了心展涌动的暗流，血管中燃烧的温度，还有微微酸涩的眼眶。他们说到底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不知何时竟然产生了如此强大的羁绊。是因为进入考场前的四手相叠？是因为彼此间各有所长？抑或是因为，他们都是少年。科娜洛想也不想， 运用手边一切元素石护住他们的后背，让同伴毫无后顾之忧。墨云心不发一言与他们并肩抗敌，长鞭挥洒挡开攻击。沉着冷静的白鹭全力护着他们周全的同时面面俱到。黑鹭插科打诨，古武术同样炉火纯青，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哥哥。

      墨云心曾经认为，自己的血冷的。永远温不起来的那种。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当与这样的热血少年并肩而行，即怕是被冰封的血液也会感到温暖。

      白鹭曾经认为，他将所有的冲动与莽撞掩藏在冷静沉稳的包装下，就再也不会出现。现在他知道自己是错的。当血液沸腾时，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纯粹力量会撕毁一切脆弱的包装。

科娜洛认为，少年就该拥有独属于他们的力量。现在她知道自己是对的。这种力量，通常被人们称之为，热血。四肢百骸都被它所温暖，冰天雪地亦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

      黑鹭认为，思维无需复杂，想做什么就做，能简单的事情就绝对不要复杂。所以，有些一根筋的他，最先感觉到了热血的力量。

      他们是年仅十二三岁的少年，无论怎样，他们依然是少年。骨子里都还有着尚未磨灭的少年热血，冲动，和一切最纯粹的情感。 在生死中打磨出的纽带最是坚韧而密不可分。 无论是墨云心、科娜洛还是双子兄弟，彼此间都已经拥有了将后背交予的强大羁绊。无论将来过了多久，这些美好都会化作泛黄的珠玉，珍藏进所有人脑海深处的记忆。

生命的力量不断流逝，一点一点。 墨云心半跪在地，眉眼淡如霜雪。科娜洛与她的脸色都苍白而脆弱，鲜血流淌进线条，有些凝固在腕上，触目惊心。“只差一点……”科娜洛望着最后一道还未填满的线条， 咬牙说道。墨云心和她现在都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只能希望血液流过那道线条。二人对视一眼，将割开静脉的手腕同时按到了身旁阵中地面！血流如注，须臾，金色与血色的光芒在二人休克的同时亮起，双子兄弟收了怪物，一瘸一拐地走到她们身边，负起已无力站立的二人。四个少年的身影在传送阵中逐渐模糊，最后在阵中光芒消散的同时消失在场地中。

头狼领着狼群站立原地良久，最后不甘地长嚎一声。悄然离去。

谁却没有注意到，山脚下，一个黑衣的身影蒙着面，远远望着山脊上的一幕幕情景。“少年的热血，果然最美好，最能激发人心底的勇气。”低声自言自语着，似是轻笑，想起了什么，”希望你们不要走了我当年的老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