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主人死后，你没有死？”
我看着那个男人，半长不短的头发随意扎了马尾，此时看着我，似笑非笑。
“不合常理吗？”他低头擦拭掉桌子上的蓝色液体，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的血，“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心灵契约’里做了什么手脚让怪物——强制性死去，还说是因为精神崩溃。哈，很好笑吧？”
“可是我不一样啊。”右肩上一块蓝色晶体刺穿盔甲，蓝色液体又溅在桌子上，他伸手捂住那块晶体，稍稍用力将它折断，“我跟他融合了……这说不定是破坏‘心灵契约’的唯一方法吧。”
“融合……？”我想到了一个人，有人说他已经死亡，有人说他还活着。百年前的剿灭行动过后，虽然胜利者宣布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被消灭，但有谣传说人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并且从那些没有被带走的资料来看，他的寿命并没有人们曾经想象中那么长。
“阿尔伯特——？”他突然吐出几个字，尾音极为恶劣的上扬着拖了个长音，满意的欣赏我一脸惊愕，“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念叨赤色贤者，我猜你也是来找他的吧？”
“很可惜，他死了。”他说这话的样子很随意，就好像在诉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死亡。
“从某些不为人知的历史被爆出来以后，连带着暗部平时做过的那些勾当，怪协的声望已经越来越低了……十影王中也不乏有污点的人吧，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想要破坏这些被粉饰出的太平景象……你也是那些疯子中的一个吗？”
“如果是的话，就请离开吧。”
“他没有兴趣参加你们这些幼稚的游戏，他跟你们不是一类人——哦，他连人都不是。”
“你又不是他，你如何知道？你又凭什么说我们是幼稚的？！”我涨红了脸，为自己争辩。
“他？”仿佛被触碰到什么禁地一般，他冷了脸，刚刚随和的笑意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那种被压抑到极点，锋利至极，像刀刃一样。压的我喘不上气。
“……啊，算了，你们是无法理解的。”他耸耸肩，荧黄色的眸子里杀意一瞬即逝，“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包括他们的立场，很容易就会被煽动了，不是吗？”
“仔细想想没有你们所厌恶的那些‘太平’保护你能活多久吧，还有那些受到不公平待遇的生物——如果它们没有被剿灭现在被剿灭的就是你们。”
“我不是说客，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别说什么，为了正义、公平，如果你们真的为了这些就不该来找阿尔伯特了。他杀死的英雄以城计算，只不过刚刚好有那么几个被现在的你们厌恶的人而已。至于公平……他从来都不公平，他认定的目标超越一切……”眯起眸子上下打量我一番，“如果在一百年前或者更久之前你遇到他，现在你的坟头已经没有草了。”
“还记得你们前辈是怎么说他的吗？‘为了一己私欲堕落的人，卑劣到无可复制’，到了你们就成了‘坚定的人和伟大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女儿可以付出一切’？我觉得两种说法都很有道理。他的确很‘自私’。”最后两个字几乎是挤出来的，厌恶不加掩饰，赤裸裸的暴露在我眼前。
“醒醒吧，想想，你到底是想要正义和公平呢，还是单纯因为生活在温室里认为所都应该是安全的温暖的美好的然后——”他嗤笑一声，“发现这些都是假的被欺骗的，幼稚的愤怒？”
他开口还想说什么，但晶体自他胸口穿刺，依然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折断它，伤口迅速愈合。
“听明白了吗？不管是否明白，都请你离开。”他下了逐客令，握住桌上那把利刃挽了个刀花——刀尖顶在我的喉结上，刺破一点鲜红。

“狱刃？”
“我是御刃还是狱刃都不重要，我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
他单手握长刀，刀尖划在地上拖出长音，在光线本就昏暗的地下室里格外诡异，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个昏迷着的、面色苍白青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蓝色晶体构成的尖刺不断从他的身体中向外涌出、生长，伤口不断因本能自愈有迅速被刺穿。跟他外貌一模一样，被锁链束缚着的囚徒。
炼金术的后遗症，某次失衡爆发之后这些坚硬的晶体就开始源源不断的从他的体内生长，刺穿内脏、骨骼、皮肤，蛮不讲理的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的血液流了一地，却没有一点儿血腥味，反而像极了炼金试剂的味道。
意识模糊，破坏同时他的能力遵从心中那个念头的驱使被使用，所以这样的折磨永远不会有尽头。
直到他的执念消失。
“莉莉丝……”模糊不清的音节。

其实事情很简单，在察觉到身体变化后御刃制造了他的复体——狱刃，然后交换了晶核。
那个狱刃拥有了跟御刃一样的，让莉莉丝恢复的执着，然后御刃在没了一个完整的晶核的支撑后，无法与炼金术抗衡，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他知道就算有完整的晶核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决定交给别人，让他重新，重复他的行为。
狱刃上前折断御刃身上的晶体，得到痛苦的闷哼声。
“果然，是自私的炼金师和愚蠢怪物的组合。”
“……还有更加愚蠢的怪物。”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