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七夕贺文吧。
人类克劳德X血族布布路。
克布亲情向。
克劳德最近有些苦恼。
“年近不惑、父母双亡、别说对象了连个女同事都没有的大龄剩男——”阿尔伯特盯着克劳德怀中哭闹的小团子,视线又转移到了面无表情但怎么看都是生无可恋的克劳德脸上,“哪来的孩子?买东西送的?”
“不是。”
“呜哇哇!”
“彩票?”
“不是。”
“捡的。”
“不是。”
“呜哇哇哇哇!!”
“……”阿尔伯特觉得自己就算是个没有实体死不了的鬼也快要被气死了,“布诺。”他正色道,“就算是现在这个年代,拐卖也是犯法的。”说着他作势要打电话。
“人体实验更犯法。”克劳德说着同样举起了电话,“你想让莉莉丝被抓去机关吗?”
阿尔伯特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的嘴抿成了一条线,右拳缓缓攥紧,听不到他喘息的声音,但在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气息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被二人忽视许久的小团子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同时手脚并用四处乱蹬,明明看起来就是个两三岁大的婴儿却连一句话都不会说,就好像……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
“是一周前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克劳德揪着小团子的衣服领把他拎起来,然后放在一旁任由他闹腾也不管,不到十秒照着小孩的脑袋就来了一下给小孩拍得有些迷瞪也就不闹了。这一系列过程看的阿尔伯特颦颦蹙眉,“你就这么对待你儿子?”
“目前还不是。”克劳德盯着小团子看了半响,突然把他抱起来面朝阿尔伯特,“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家有个古老的炼金阵吗?看他的眼睛。”
“红的。”阿尔伯特凑近观察小团子,“那个封印血族的炼金阵年龄比我都大。会有松动也正常,但也就这一次了。”
阿尔伯特说着站起身:“那个阵对所有非人种族都有镇压性,就算是我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牵制。”他绕着克劳德走了一圈,“以往在这里离你过近是会被直接排斥的。”但是现在没有。
“阵已经坏了。封也封不回去,里面的也出不来。”阿尔伯特把小团子转了个身又朝向克劳德,抓起小孩的手朝克劳德挥了挥,“来,叫爸爸。”
“——粑粑?”
“……阿尔伯特。”克劳德歪了歪头,罕见的露出了一个微笑——让阿尔伯特觉得相当狰狞的微笑,“我会常带着布布路去找你家莉莉丝玩的。”
“你把名字都起好了?”
“总比德诺奇好听。”
于是血族现存的唯一一个小团子,布布路·布诺·里维奇的名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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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人类和其他非人种族共存的年代,没有战争,继血族之后,人类成为了食物链顶端的那个——得益于各种炼金阵和武器,以及五十年中近乎导致其他种族灭绝的狂暴镇压。
对外宣称血族已经灭绝,但人们都知道,只不过是被永远的困在了一个地方而已。就像血族曾经对人类做的。
猎杀并镇压血族的当然是血猎。他们全都是血统纯正不会被转换成任何种族的人类,所以经过几千年的更替后,到了这一代,克劳德·布诺·里维奇几乎是唯一一个血猎了。
而这个血猎,有了一个血族的儿子。
可谓是……家门不幸啊。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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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伯特,人类,曾经。有“赤色贤者”之称。为了找到让女儿恢复正常的方法不惜用炼金阵把自己变成了半人半鬼。即人鬼切换,不会死亡,想让自己有实体就有实体,想让自己不被看到就不被看到。于是他成为了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被看到的鬼族 ,当然并没有多少人知晓他的存在。
莉莉丝,阿尔伯特的女儿。一次意外让她变成了半人半虫的模样甚至双目失明,不会被人类接受也不会被虫族接受的完完全全的异类。但心地善良,所以有名为岂可拉的虫族成了她的朋友。
“血猎对于血族都会有感应。”阿尔伯特看着逗布布路乐的莉莉丝,眼神中充满慈爱,末了他又把视线移到克劳德身上,慈爱被严肃代替,“也就只有你因为长时间与炼金阵距离过尽会没有感觉。时间长了瞒不住的。”
“血族不全是坏人,爸爸。”莉莉丝轻柔的声音传来,这一会儿功夫布布路在她怀里变得相当安静,眨着血红的眼睛盯着面前温柔的少女。她轻轻摇晃着小孩,哼唱不知名的歌曲,“布诺叔叔,可以让布布路常来吗?他很可爱。”她说着把一根手指在小孩面前晃悠,被小孩一口咬住。
阿尔伯特眉头一跳。虽然他没有什么举动,但克劳德觉得他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把布布路塞进他怀里然后拒绝他们再次登门,可惜他不会。
因为莉莉丝咯咯的笑了起来,而阿尔伯特很少看到女儿笑得这么开心——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落寞的,笑的时候也是。
“血族也在进化。他们本身只需有偶尔的血液供给,平常吃的和人类一样。”克劳德知道阿尔伯特了解这些,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阿尔伯特放宽心,“来之前我喂过他血。”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布诺。”看到莉莉丝的手指并没有伤口后,阿尔伯特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克劳德身上,“他是血族,你是个血统纯正的人类。”
“……我知道。”克劳德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有布布路和莉莉丝的笑声在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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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布路四岁的时候克劳德决定搬走。
那段时间他们所在的城市里的血猎突然增多,虽然有设下屏障也不让布布路出门,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就连阿尔伯特和莉莉丝隐居的森林也被人“拜访”。甚至以清除的名义杀死了许多岂可拉,莉莉丝为此伤心了许久。所以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回去的。
“不能让他们在森林里住吗?”
阿尔伯特第一次拒绝了莉莉丝的请求。
“等到他可以独自在人群中行走而不被发现的时候,你们就又能一起玩了。”阿尔伯特是这么对莉莉丝说的,然而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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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养布布路的第十年。
克劳德在森林中奔跑。
说是森林其实并不恰当,凡是克劳德跑过的地方,都已经不足以再被称为森林。无论是杂草、树木还是生物,无一例外的化为了焦土。他调整气息,视线四处游走寻找出路。
“克劳德·布诺·里维奇!身为血猎包庇吸血鬼!亏你还是封印吸血鬼的里维奇一族的后代!”女血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阴魂不散。克劳德知道这是对方的幻术,和阿尔伯特交朋友的好处就是,你一眼就可以辨别出对方使用的是攻击类还是幻术类的炼金术。
“是血族。”克劳德纠正对方称呼上的错误,他他长呼出一口气,猛地转身同时金银双枪在手,借由惯性身体向后倾,朝某个方向扣动扳机。下一秒他向后空翻稳住身形,女血猎的声音消失,前方几米的焦化现象也瞬间停止。
克劳德没有停下脚步,血猎不只这一个,这是一次有计划性的围攻,但就现在这个年代来看,这些就已经是全部的血猎了。克劳德不担心布布路受伤,血族的各项素质都要强于人类,而且单就血统而言布布路也属于上等。
关键是,他们这些天忙于奔波,没等休息就遇上了这次围剿。——布布路已经许久没有喝血了。
他朝着血腥味浓的地方跑去。
严格来讲克劳德其实愧为血猎。因为血族优异的身体素质,人类是如何锻炼也无法与血族进行肉搏的。所以血猎只能在炼金术这方面发展,通过布下各种炼金术阵达到击杀封印的目的。譬如说克劳德原先家里的炼金阵就是十三名血猎同时布下封印术式并以自身生命为代价封印了全部的血族。
“布诺,你绝对是一个另类。”阿尔伯特如是评价。
克劳德自幼就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别的小孩刚会爬的时候他就已经能跑了。十岁的时候跑的就已经比成年人要快了。不仅如此,骨折这类从来没有过。再严重的伤卧床一个月也好的差不多了。等到成年后,这一代血猎中已经没有能打过他的了。
而在五感方面,克劳德和野兽无异。
他在一个炼金术阵的边缘停下。
“……杀阵。”但倒下的不是布布路,而是剩余的所有血猎。这个杀阵还未等启动就已经失败。布布路站在阵眼处,眼眸被周围绿叶映衬的格外猩红。克劳德只消一眼就知道那些血猎是怎么死的。
——被一口咬破颈动脉致大出血死亡。想必是某个血猎受伤后激起了布布路的血性。
但布布路依旧没有吸血。而克劳德知道为什么。
“布布路。”克劳德将兜帽放下,朝布布路张开双臂。他眼前略过一抹残影,紧接着脖颈处一痛。一次深呼吸后,他缓缓抱住布布路。少年的身体在颤抖。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布布路的后脑,没一会儿又用手揉捏着对方的后颈。等到布布路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他用着尽可能温柔的语气低声道:“不用害怕,这样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布布路没有说话,他停止了吸血,轻轻舔舐着克劳德脖颈处的两个小洞。“我讨厌人类。”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并不是所有人类都这样。”他将布布路搂的更紧了些,并罕见的对他撒了谎,“你要相信,布布路,儿子。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抱有善意的,而你终将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他知道这很艰难。若是异族真的会完全被人类所接受的话,阿尔伯特也没有必要带着莉莉丝隐居。人类的思想是固化的,想要让所有人类都接受某个事物基本不可能。就算是普遍接受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五十年。就算不死,这么长的时间也足以让人心灰意冷。
而异族会遭到什么呢?会被谩骂、被攻击、被驱逐、被剥夺几乎所有存在的价值。而克劳德不希望布布路知道这些,即使他早晚会面对,他宁可让布布路晚些知晓。
他希望他的小孩,永远是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善良、单纯的小孩,他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开心,因为一个生命的消亡而失落。他会笑、会哭、会懊恼。克劳德希望布布路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开心,为他人的事伤心,为做错了某件小事而懊恼。但是永远,永远不要因为那些世间的黑暗而失去希望。
“而且我也是人类,难道你也讨厌我吗?”
“不讨厌!”听到这话布布路连忙摇头,眼角还泛有泪花,“我怎么会讨厌爸爸呢?但是……但是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吗?”
克劳德擦去他眼角的泪花:“不会的。我不会和他们一样的。”
他知道布布路是什么意思。
而他又一次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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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养布布路的第八十年。
凭借着过硬的身体素质,克劳德活得比绝大多数人类活的都要久,但他毕竟还是人类。而血族在成年后样貌就不会再有任何变化。所以布布路依旧是一副青年的模样。
布布路又一次将血喂给克劳德,曾经克劳德不允许,而这几次他都没有阻拦。他将腥甜的血咽下,和前几次一样,没有变化。
“……你骗我。”布布路的声音发颤,他抚摸着克劳德的面颊,一如后者曾经对他做的这样。而克劳德只是向他微笑,褪去了一切锋芒,如今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再和蔼不过的老人,“你骗我,爸爸。”
“我是血猎,布布路。”克劳德缓缓的说着,所以现在的他来说,每说出一个字都相当艰难。
“所以你也和他们一样。而从一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对吗?”
“原谅我,布布路。”克劳德握住布布路的手,“我不希望你面对这一切,但是我知道你早晚要面对。”
克劳德的气息渐渐微弱,他闭上眼睛。
“你是我的父亲。”布布路俯身在克劳德额头落下一吻,“可是我爱你。”
没有回应。
布布路兀自笑了起来。
“所以我最讨厌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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