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黄泉水里的回忆

　　 “愚蠢的人类啊……你可愿成为本座养分？”
　　传说中的伊里布声音低沉，可此刻听来却格外的慵懒。不必置疑，它已经掐准了面前的小男孩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并且成为他新的晚餐。
　　可他不曾知道小男孩背后的阴影里还躺着一个弱小的身影，如断了气息般一动不动。
　　真是糟糕啊，怪不得今天右眼一直在跳呢，原来是指这个啊。
　　长生躺在长安的影子里，忍受着如蚂蚁啃噬骨头的阵痛，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深怕一个差错打开了某个异世界的开关。
　　没错，当他再次目睹到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黄泉水后，便再一次无可逆转的被拉进那个明明已经锁死的房间。恐惧和无助汹涌袭来，他只好顺从的接受下再一次面对命运的轮回的绝望感。
　　现在到哪了？他歪着脑袋仔细听了听——养分——啊对，伊里布就要俯身到他哥身子里了。他躺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当周围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时，这场表演就拉开了帷幕了。
　　只是……他有些无力的瘫在大片的阴影里，嘴里嘟囔着什么，“大姐头的钱忘记还了啊。”
　　他叹了口气，隔着面具摸了摸头顶熟悉的第三只眼，眨了眨疲惫地双眼。
　　故事总要有个开头。悲剧总要有个开端。
　　“你错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躺在地上的他惊恐的睁大了眼，一时连呼吸也忘记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
　　很可惜，他的全身除了听力外都是麻木的。但说明这句铿锵有力的回绝是从自己嘴里飘出来的。
　　“哦——你难道不想要那高高在上的王位了吗？你难道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了吗？你难道……不想活了吗？”
　　伊里布眯起了双眼，唇齿间泄露出一道如血般鲜红的缝隙。到嘴的养分就那么没了吗？它当然不甘于此。
　　“王位是为了此刻站在我脚下这篇泥土的子民，权力是为了我深爱着的国土不被外人侵入，身为皇子的我，苟延喘残却不能保证我的子民，甚至于我的大哥的安全，那还算什么活着？！”
　　伊里布愣在了当场，愤怒到了极点。
　　“真是愚蠢至极，我生而贪婪，人类的恐惧便是我的养分——如果不是对活下去的渴望？你哥又为何会召唤我？”
　　愚不可及，实在是遥不可及。以为几句虚情假意的话语便可让它动摇吗？那些一生只能蜷曲在黑暗圣井里的那些人，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
　　“因为我要杀了你，终结这个诅咒。”
　　寂静攀上黑暗的枝头。
　　然后伊里布笑出了声来。笑容狰狞。
　　然后饺子在心里哭了出来。为他哥，也为他自己。
　　“愚不可及，匹夫安能杀我？”

　    太吵了。
　　长生第一次知道原来杀人可以那么顺利。几乎是无知觉的抬手，落刀，再抬手。虽说溅射出来的血液有些令人犯呕。不过也只是如此。
　　他的脸庞在血色的衬托下愈发病态，瞳孔里的光明终于被铺天盖地的暗红色覆盖。他缓步走向最后一个要根除的危害，双目透不出光来。
　　"很好，很好，既然是本座的养分，那就要果决一点。把你的懦弱杀死吧。"
　　伊里布的声音重新归顺于平静。他也如同机器人一样挥下手中的刀——偏了一点——没有关系，血液慢慢凝结的死状会好看一点。
　　“长生……”有人用微弱的声音唤他。他竟一时想不起来这熟悉的声音来自哪里。
　　'答应我……”那人开始得寸进尺，他低头一看，发现有一个和他长得及其相似的人正拉着他的袖子说些什么。
　　"以后，不要恨自己。要恨，就恨我吧。
　　当那人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一股奇异的冲动控制住了他的身体，他好像稍微能回忆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些死去的人，全都他杀的吗？
　　毋庸置疑，因为他看见了自己手中握着的被血液包裹的刀。大片黑暗吞噬着他来之不易的意识。
　　有什么液体突然从眼眶喷涌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甜的。好像是血液的那种甜腥味。

       布布路，黄泉，你们等着瞧。

       我会毫不留情的over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