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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塔【总集】

    主题说明:蓝星二次人生

    【ooc预警,有自创名词】

    万字,请耐心阅读,文笔拙劣,见谅

    前文《风声》

    作品合集『空间置顶』


    勃朗特帝国:居于广袤之海东岸的帝国,科技发达,但是帝国高层几乎被军阀垄断

    维多利亚公国:广袤之海边缘岛屿上诞生的古老国家,有丰富的历史与浓厚的人文底蕴,新教徒正要求进行改革

    翡冷翠:宗教国家,勃朗特帝国的邻国,军事较弱,但在教徒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圣城

    炼金术:包括但不限于点石成金,人工生命,时间或空间魔术

    魔力供给:伴随炼金术术式展开使用的能量体

    魔力共振:由魔力反应激起的某种“引力”通常情况下,魔力越强,共振越强,且共振通常是用来检测魔力存在的标准


    奇拉翁顺着回旋的石质台阶走到白塔下层,一盏盏萤石壁灯被他的体温点亮,墙壁上是一幅幅被精致画框裱起的画像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们或许在沉睡,他们或许在悔恨,他们或许在追忆,一切都是泼洒出去的珠砾,但如今只能在枝丫掩映间回想它的光华。

    “哟奇拉翁,你怎么还没把坠天录找回来……”“我真嫌弃守卫者只有一千年的寿命,我的炼金术著作还没写完呢。”“狄安娜就是索纳比的女儿?她体内的魔力共振有点强,不会是用了坠天录吧?”“老兄,你那边还有啤酒吗?”“来了来了,今天来跟你们说说我……”

    画框里的人像是一代又一代守卫者的灵魂聚合体,肉体虽归入尘土,但灵魂在白塔下端得以永生。当奇拉翁获得意识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制作一个画框——好让自己的灵魂有栖息之处。

    每个画框的正下方是储存这位守护者一生智慧的书橱,当然,也放着他们那一生所珍视的东西。

    “奇拉翁——”

    塔底的低沉女声呼唤着他的名字,蓝发青年脸上五味杂陈,低下头单膝跪地。

    “坠天录的魔力感应出现了——你要负责把它收回。我将赋予你离开森林一个月的权限,顶替你的森林管理者将会是狛虎。”点点蓝色的微光集聚,构成一个女人的躯体。

    “瓦尔基里,在此赋予守林人奇拉翁离开森林的权能……”


    首都    怪物大师军事学院

    “嘎——嘎——”无头鸦停在窗台上,沐浴着略带露水的晨光。“又是他的信?”红发少女把毛巾搭上肩膀,抚摸着鸦鸟油黑顺滑的羽毛。

    “狄安娜,我将会在17日下午五时乘坐龙蚯到达首都。”

    “十七号?下午!”小姐本应保持的矜持被一张纸条扫的一干二净,她慌张地瞥了一眼日历——今天,就是十七号。自己还有军事理论授课,还要进行战术论文的批改……但是,奇拉翁怎么可能离开瓦尔哈拉?狄安娜打开玻璃窗,学院预示早课开始的铃声已经敲响。

    等他来了……再说吧。


    首都    怪物大师军事学院

    下午

    当一个矮小的身影推开包浆乌金木制成的雕花大门时,阶梯教室里前一秒还在说说笑笑的学生们立马像冰雕一样定住了。

    “狄安娜老师可是咋们学院数一数二的美女老师,她才二十出头就有多年的前线作战经验,而且还是总参谋,绰号“白髯贤者”的密米尔先生挽留下来的,今天有幸从隔壁那个豆丁教官的‘怪物培养与默契’专题课逃出来真实太——”

    咻,一道寒光飞速掠过过前排学生的刘海,刻着金狮纹章的五星镖准确无误地扎进了那位学生课本的正中央。

    “是吗?那可真是扫兴,”那位讲师眼神里放出的杀气足以瞬间把那位学生杀个百八十遍,可好在那种压迫感只是持续了短短数秒。

    “我是帝奇·雷顿,威尔榭小姐由于一些私事请假,下面请各位移步到隔壁教室,我将为大家统一授课。”


    首都   龙蚯车站

    “五点,五点……”狄安娜整了整classical系长裙的下摆,目光在机械怀表与市中心的大钟塔间反复穿梭,生怕出现半点差错。

    自己虽然从前线调派到后方修养已经两年,但学院离市中心甚远,能来这的次数两只手数都算是绰绰有余,何况……她回头看了看散发着蓝色火焰般鬃毛的马匹。

    那些酒糟鼻的叔叔们在东部战线大捷时的庆功宴上不知道从军备部捞到多少好东西,这些死灵马虽然算是退役但……狄安娜微微点头向马车夫致歉,胸前的小鸟胸针浸入阳光,折射出渲染。路人驻足于那一煞那,甚至有人在心底揣度她是不是哪位名流的情妇。

    黑市数额天价的地狱骏马,古铜琉璃装饰的仿古马车,这些军曹到底天天在想些什么啊?自从两年前与维多利亚公国签署停战协议后,西线停火,缓解了其余战线的许多压力,战后经济建设也迈上了正轨,军队的工作重心慢慢转移到人才培养方面,高层每天出了开开会随便应付应付东线的土著们,唯一的乐趣就是插科打诨了。

    “狄安娜!”熟悉的声音呼唤着她,戴着兜帽的奇拉翁挥手从出站口走来,身后肥肥胖胖的乘务员脸阴沉的瞧了瞧狄安娜,“这位先生是您的客人?他在乘坐龙蚯的途中屡次企图爬上车顶,还请您好好关照。”“我亲戚第一次进城……对不起,麻烦了。”奇拉翁怎么会去干这种事情?少女只能饱含歉意地欠身,从包里抽出几张卢克当做弥补。


    狄安娜招呼青年坐进马车,并吩咐马夫把他们送到市中心的大道去。

    “只带了一个皮箱吗?”狄安娜已经没有精力去挑奇拉翁那件黑斗篷的刺了,只是希望能从行李上窥到点他来首都的原因。

    “嗯……实际上我带的东西都在我的外衣口袋里,只是用了点空间构造方面炼金术,这只箱子里装的其实是……”他微微一笑,把箱子的黄铜扣打开。

    “啊,终于透气啦。”一只金发妖精虚弱地靠在箱壁上,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身边的一只短发妖精面容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荣登极乐,可谓狼狈不堪。

    “他们吵着要来见你,空间魔术又对他们不管用就只好出此下策。”他把彩窗推开,向狄安娜解释。“我来这……”

    “嘘,我们到目的地了。”马车速度放缓,狄安娜指了指右手繁华的街道,“这里是首都最大的购物大道,为尽地主之谊,今天就在这里逛逛吧。”她把一份火漆封口的信件递给马夫,嘱咐他带给校长先生。“今天我也没法回去,这封信是请假条。”

    “家纹是弥砂花吗?”

    “毕竟听爸爸说我们威尔榭家族以前大都居住在北部,那边弥砂花不是很常见吗?也不算什么特别的家纹啦。”

    她强迫奇拉翁把斗篷收起来,但走在大街上还是免不了有人侧目,少女恨不得把糕点店店里的蛋糕全都打包一份带回学院,可青年对着隔壁书店的展示架陷入沉思。“你在看那本书?”狄安娜递给奇拉翁一支甜筒,“这是翡冷翠大教司写的,有关前一任人神的回忆录。”她不屑地摇了摇头,“现在福世会收到的善款越来越少,何况维多利亚公国的信众与翡冷翠有些争端……但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人神在一次宗教冲突中不幸遇难,遗体都被火化了,恐怕福世会的声誉也受到了不少影响,收取到的善款也变少了吧。”

    “你们帝国军有奖励过一种……刻上了银鹰的勋章吗?”在一家饱含帝国乡村特色的餐厅,奇拉翁支支吾吾地问道。“有啊,是密米尔上校亲手颁发的,为了表彰为军队做出过杰出贡献的飞行军。乌尔德长官好像就有一枚。”狄安娜把一块沾满酱汁的猪排送进嘴里。

    “其实我想告诉你……在格拉西尔……”

    “是啊,是密米尔上校派乌尔德进行搜查,毕竟密米尔是飞行军团体中首屈一指的大将。”

    回忆起几年前在格拉西尔经历的一切,无疑是一次奇遇。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乌尔德是因为瑠硅才来到这里,你坠入森林的意外有没有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奇拉翁觉得狄安娜不太对劲,过于精致的打扮,令人放松的游玩……这不像一个曾经逞强好胜、冷静干练的,宛如女王的狄安娜。

    “被人利用了又怎么样,密米尔和他的心腹们权势滔天,甚至有传言说只要他们愿意,连整个帝国都能成为他们的提线木偶。我只不过是想……暂时放下军人的身份。即使是片刻也好。奇拉翁,你知晓我爸爸的故事,你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唯一能让我依靠的人了,”她鼠灰色的瞳眸含着点点泪光,如果你不突然来到首都,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享受到,和“在乎的人一起分享时光”的感觉。对我来说,这绝对是珍宝。

    “想听听你父亲的故事吗?”奇拉翁看着面前的少女,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只要有战争,就有逃难者。


    “索纳比,今天是家族面见森林守卫者的日子,你作为下一代家主,必须和老爷同去。”威尔榭家族,那个以弥砂花为家纹的神秘世家,已经在北部山麓居住了几百年。

    红发少年牵着父亲的手,第一次踏入那片外人看来迷雾笼罩的森林。

    “你好,我叫奇拉翁,是这片森林的守卫者。”白塔下,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已经等待多时,“这就是下一代家主吗?威尔榭先生?”那个叫奇拉翁的男生彬彬有礼,向自己鞠躬问好,左手的魔笛引起了索纳比的注意力。“这是……”“梅菲斯特,是世代守卫者的怪物,能吹响洗魂曲引领亡灵走向瓦尔哈拉。不过最近天上的飞行物增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要开战了。”听到父亲在呼唤自己,索纳比便和奇拉翁约定,明晚再见。


    “奇拉翁——!我们国家,勃朗特帝国,和维多利亚公国…正式……正式开战了。”

    战火虽然没有蔓延到帝国北部,但不断难民进入森林以求“格拉西尔巫师”的庇护。

    妇女幼儿的啼哭,将死之人的呻吟,奇拉翁俯视着在白塔下的人们,无奈地叹息。

    “我想去参军,把战争结束就能让人们过上幸福生活了!您呢?”届时,索纳比已是白塔的常客,面前的蓝发少年是整个家族中唯一能让他坦诚相待的同龄人。“我……格拉西尔是神的屏障,但看到被战火舔舐的人们,我不可能没有一丝怜悯,可是……格拉西尔的守卫者离不开森林。”

    “你不是在学习炼金术吗?就没有什么方法能送你离开?比如把你复制一半……”

    索纳比沉默了半晌。

    “坠天录!里面记载的灵魂魔术可能有效!如果我能把灵魂割开,再制作一具拟似躯体巩固森林脉动,时间机关保证机体效果不变,这样我就能离开……”

    离开森林。奇拉翁被自己想法惊愕失色。

    这是必死的诅咒,但又有什么关系?

    我如果用神明书写的炼金术来拯救世人,那应该能被宽恕吧?


    他们开始了准备。索纳比通过自己的渠道从东国商贩那买到一只狛虎,奇拉翁开始不厌其烦地进行一遍又一遍实验。终于,在一年的努力后,为守卫神明居所而诞生的魔兽终于承受住了奇拉翁的一半灵魂,代理男孩行使职务。

    “不过这个术式只能维持十年。”

    “没关系没关系啦,十年之后再回来吧,以你的本事,那时候战争肯定结束了,因为我们!”


    “你们是来报名参军的?”看着面前那两个灰头土脸的男孩,军区队长不免有些迷惑。“我们的村子在一次轰炸中被摧毁了,所以……”

    “先进来吧,到右边的分析室进行健康检测,如果你们想好了,就在这张协议上签上名字。”队长把笔和纸反正木桌上,看了看被黑色兜帽遮住眼睛的男孩。

    “他叫索纳比,你呢?扭扭捏捏可不是军人的作风。”

    “浮士德。”蓝发少年沉思良久,把自己在人世间的名字报出,从此,十年军旅生活开始了。


    “你父亲知道我是天才级别的炼金术师,我也想用一己之力拯救他人,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坠天录中的时间魔术能被他们秘密研究,所以我这次来首都就是为了回收它……”


    “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从钟塔方向传来,打断了奇拉翁的故事,餐厅里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狄安娜也没有时间去感叹自己的身世了,暴动?袭击?身为军人本能让她拉起奇拉翁的手,“走,大概是在钟塔那边!”

    原来家纹是格拉西尔的弥砂花吗?

    但乌尔德叔叔在有关格拉西尔的报告里提到过,他见到了“本该死去之人,浮士德”,他们也认识?狄安娜把脑中散落一地的圆珠用细线小心穿起,真相……应该很快就能明了了。

    街道被白汤似的浓雾盈满……太安静了,狄安娜的鞋跟与石板碰撞,发出的哒哒声回荡于无尽长街。

    术式的气息——从爆炸声传开的那一刹那,奇拉翁胸口就存在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如果那是坠天录的魔力反应……究竟是谁启动了术式?


    “你们被怪物大师学院破格录取了!”军队长把通知书交给他们,脸上洋溢的喜悦让平时冰山脸的浮士德也勾起嘴角。索纳比从怪物果实中召唤出物质系怪物——金牛座,而浮士德凭借魔笛梅菲斯特更是轻松摘得第一的桂冠,在学院的日子远比战场生活惬意的多,直到那个男孩的出现。

    “浮士德,这次能不能成功啊……”索纳比蹲在蓝发男孩身边,粉笔绘出的六芒星阵法中心是一只木鸟。“大概……但如果还发生爆炸之类的事情……我也……”

    “你们在干什么?!”赭红头发的男孩把虚掩着的门推开,点着白蜡烛的不明法阵让他不敢上前。

    “会长……!”索纳比意识到今天是学生会查寝的日子,向后退了两步。

    “啊!”浮士德手中的暗红色试剂瓶被索纳比一不小心打飞到空中,“仁慈的大地之母,筑肉体塑灵魂,十二指针指向银河……”浮士德只能闭眼祈愿药剂能洒在法阵上。“火焰掩映哀哭,有死亡就有重生……”会长和浮士德一起念着近乎相同的咒语。

    “嘎!”一声鸟叫,白色粉笔划出的法阵痕迹渐渐模糊,一只无头乌鸦扑扑翅膀飞上书桌,颈上本是安放头部的位置燃着微弱的黑焰。“会长!乌尔德会长!你也是……”索纳比睁大眼睛盯着那只无头鸦。

    “咳——咳,咳。”乌尔德突然重心一偏,撑住手边的床沿,手绢上绽开点点血花。“我在学校的禁书库读过有关炼金术的古书,而且按照咒语的风格,是帝国北部山区的……”

    “恕我不能奉告。”浮士德虽然对术式成功而感到欢喜,但是“予生(命)于死(物)”这种咒语他怎么会知道?即使有哪位守卫者太闲了出版个《论坠天录》(实际上真的会有这种可能,毕竟一千年太漫长了)就乌尔德这种人,也不可能能像做学生代表发言一样,对咒语信手拈来。

    “来加入我们的研究吧!浮士德可是研究炼金术这方面的天才,学长一定对炼金术也很有兴趣吧!何况我们也是在进行一个伟大的计划,我们想——拯救世界。”


    “狄安娜!我感觉到钟塔内部有剧烈的魔力反应,你不要跟来!”当他们到达钟塔下时,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发现爆炸的痕迹。“不行,作为军人,我要时刻保护民众的安全。”狄安娜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她依旧召唤库噜噜切开钟塔门上的大锁。“跟我来,如果地面被浓雾包裹,那就到高处去探个究竟。”

    他们随着楼梯上到钟塔的钟表间,滴答滴答,时针、分针、秒针因背后大大小小的齿轮转动着。“地下……奇拉翁掏出萤石抚摸地板上的粉笔痕迹。狄安娜,其实我在作为浮士德活在人世的十年中,除了认识你爸爸,还有一位至交——乌尔德先生。他品学兼优,是军事学院的学生会长,而且擅长炼金术,与当时的我们有着相同的、幼稚的目标——拯救世界。但后来我们天各一方,只能在短暂的日子见面继续我们的计划,但不幸的是——他亲眼见证了我的死亡。”奇拉翁眼角低垂简述这往事,回想起在森林里形同陌路的故人。

    “狄安娜?”他转过头去,猛然发现钟表间只剩他一人。“这间房间……”从荷包里掏出一瓶药水,置平放于房间中央。果不其然,液面并没有和瓶底平行,有隔间吗?他打开皮箱想让妖精们帮忙搜索整个房间。

    但这时,脚下的法阵启动了。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有些疲惫……狄安娜偷偷上眼假寐的瞬间,一丝阴凉掠过她的脊背,再次睁开眼睛,周围剧烈的光线几乎要让小姐短暂失明。

    “威尔榭小姐,对不起,接下来的故事,可能要我给您讲完了。”乌尔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狄安娜双腿不住的颤抖,因为她现在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一座镜子迷宫。

    “浮士德留在首都进行军事武器研究,索纳比被任命为北区参谋,而我作为情报员来往于各部门之间。而我们的付诸于努力和希望的东西就是——“埃达”,只要用炼金术召唤出它,世间的战争就会平息,再无复苏的可能。”乌尔德站在玻璃板上俯视那个一无所知的少女,“可惜后来浮士德死在一次实验爆炸中,当我赶到研究所时,只从灰烬中找到了他的名牌。索纳比?他因为茜拉——你的母亲而裹足不前,可笑的是!后来还不是没有救活她!”男人愤怒地朝地板上啐了口唾沫,空洞的眼眶也盛满了被朋友背叛的彷徨、无奈与忿恨。“所以我只好和密米尔老师联手,共同完成我们——或者说我的梦想。”


    浮士德因为时限已到返回格拉西尔,索纳比因为妻儿而放弃计划,而你呢,乌拉尔?

    你自幼体弱多病,因为战争而对寻求永生翘首企足的父亲希望你能学习炼金术拯救自己,顺便也拯救他。

    后来呢?后来他喝下自己制作的药水,死于不死的梦中。母亲死后立马改嫁,自己成为众人唾骂的——怪人。

    如果不能走完一生……至少在英年早逝之前让人们为乌尔德歌功颂德吧,去成为一个在人们内心永存的英雄。


    “我有时会来研究所使用炼金术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秘密调养,但在那天,你父亲告诉我‘茜拉与狄安娜就是我的埃达’的那天,我念出了那段用铁锈色液体记载在羊皮纸上的禁忌——有关永生的咒语。

    魂、骨、肉杂糅,拉扯,我的脑袋几乎空白,烧灼感麻痹着我的神经,当我恢复意识时……自己只剩下一半的残缺肉体,但换来的,是父亲渴望的——永生。”

    般若放出咯咯的笑声,宣告着主人伟大的胜利,他们的声音回响在中空的塔身,一遍又一遍,嘲笑他们懦弱的灵魂。

    索纳比……他的确是个好父亲,狄安娜眼神无光的侧身躺在迷宫中央,身边究竟只有七面镜子,还是打碎了眼前这面镜子后还有千万面镜子呢?母亲可亲的面庞,父亲和蔼的微笑,过去家人与家人共度的和睦时光如同走马灯填塞她的大脑,她忍不住流出一滴泪珠。

    神啊,救救我吧。

    她恍惚间甚至嗅到了母亲金色发丝的微香。

    “狄安娜,振作起来!”奇拉翁看着脚下一蹶不振的红发少女,心如刀绞。

    “欢迎您,浮士德先生。”乌尔德右手背在身后,像侍者一般鞠躬迎接他的到来。奇拉翁抬头,总算是看清了钟塔内部的全貌——

    脚下是无数光石照映璀璨的镜面迷宫,头顶上的机关摆针不厌其烦的摆动,而自己的正对面……除了座放置着古老卷轴的石桌,阴影处还站立着一位老者。他身后的蓝色光屏投影出一个女人的面庞。

    “乌尔德先生,能接收到信号吗?”她好像把猫眼晶石放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人体与镜头的距离逐渐拉远,彩色成像慢慢稳定,奇拉翁看清了那个女人手边的东西,呆住了。

    黄金权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耀眼的水晶球,散发出的魄力就好像王者立于制高点俯视群臣,那好像是早些时间在书店旁看见的——至尊权杖。“魔力供给准备好了吗?”她转头确认四下无人后,脱下了连帽头蓬。

    金发碧眼的少女,举手投足间无不包涵着优雅与神性,但眼神毫无波澜好似一潭死水,和福世会传记上的活泼可爱的女孩大相径庭。

    但毫无疑问,她就是那个“死去”的希爱黎人神。


    维多利亚公国,某一城市中心。

    我又回到了这片土地。街边的煤油路灯散发出点点温暖,几位年轻人嘻嘻哈哈地与她擦肩而过,河边的酒馆也飘出浪漫的小夜曲。人神吮吸着平和的气息,感慨着和平的来之不易。

    十多年前,维多利亚与勃朗特开战,父亲的工厂被征用,竞争对手聘请律师把父亲的资产“洗劫”地一干二净。后来——后来闪电战爆发,城市被狂轰滥炸夷为平地。我遇见了同为逃难者的茜拉小姐,她和我一样有着金色的秀发,甚至有人会把我们误认成亲姐妹。“走吧,一起逃到一个没有战火硝烟的世界,寻找我们的不弃之家。”

    本该是这样的。


    “妈……妈妈?”狄安娜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看见了屏幕上的人脸,想伸出手去触碰她,但立马陷入了黑暗。

    是溺水的感觉,胸腔被液体急剧压迫,求生的本能使狄安娜惊起,她凝视着四周无尽的黑暗,乌压压一片却没有令人生厌。“你好,终于见面了,狄安娜小姐。”一粒光点发出声音,随后越来越多的光点集聚慢慢现出人形,“我是您的魔力供给,您的时钟心脏是由我放出魔力共振而进行运作的。”她指了指狄安娜的胸口。“您天生便带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是索纳比先生的制作的时钟心脏让您能正常生活下来。”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狄安娜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在探明真相的路上她已经收获了太多的不可思议,但显然,想要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在格拉西尔吸入黑弥砂花粉,妖精的话很关键。

    “千万年魔力的沉淀孕育了妖精,而我们就是自然魔力的贮藏器,如今镜面迷宫散发出的魔力共振有可能会导致时钟心脏爆裂,简单点来说……就是想把我剥离出来,为他们服务。”

    为了召唤“埃达”吗?她曾经听父亲说过,埃达是可以拯救一切的神之力量……

    “看起来另一方是魔力共振也发生了,”无边黑暗中突然延伸出一条白色光路,妖精伸出手“想和我一起去他那里找找离开的方法吗?”


    “密米尔!你究竟想干什么?!”奇拉翁额头上的青筋因愤怒而暴跳。乌尔德不可能做到召唤“埃达”,那能做到这件事以及筹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密米尔。

    狄安娜因为魔力共振陷入昏迷,如果只是想利用狄安娜,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我带进这里?奇拉翁意识到自己是在他们计划中也许不可或缺的存在,但他们想怎么完成术式……先套点话出来。

    “我想……拯救世界。”密米尔沉吟,但在奇拉翁眼中,他的脸始终模糊不清,“你只要翻译坠天录中的咒语便可。”

    似曾相识。

    那是……古语书写的文字盘踞成朽木枯槁,它们在害怕什么?

    “敬爱的人神,在仪式开始前,我必须确认你的坐标。”乌尔德见奇拉翁情绪稳定下来,便开始下一步。“廊桥,维多利亚公国境内。”人神把权杖拿起,杖身的雕花引起了奇拉翁的注意,他反复回忆着坠天录的文字,似乎好像发现了什么。至尊权杖的生命魔术可以达到类似以命换命的效果,而坠天录中恰好有一段文字神秘消失,前辈们曾经也对那段消失文字进行过猜测……敝息凝神……


    “人神……她就是下一任希爱黎人神!”一位骨瘦如柴的信徒握着她伤痕累累的双手——“孩子,我们必须把你带到翡冷翠去,只有那才能保护你!”

    “姐姐!姐姐!茜拉姐姐!”金发女孩呼喊着被其他教徒捶打在地上的少女,“她是信奉假神的异教徒,我亲爱的人神大人,请你不要对心怀鬼胎之人施以怜悯。”“茜拉!茜拉!”人神被教徒们抱进马车,只剩下饱含悔恨的少女在地上里抽泣。

    姐妹就此分离。

    被推到在泥泞中的少女……狄安娜瞧见那双鼠灰色的双眸。

    “茜拉……那是我母亲的名字。”“是吗?”妖精满不在乎的反问。“这里是那位使用者的灵魂深处,在使用我的魔力供给之前,必须和我达到‘同调’。”

    画面一转。那个在荧幕中出现的金发女人来到狄安娜与妖精的身边。“鼠灰色的眼睛……真美啊……”她与狄安娜对视几秒后喃喃自语。

    “您是失踪已久的希爱黎人神?”

    “不,我只是能驱动至尊权杖的普通人。”


    “索纳比,你必须先救狄安娜。”茜拉靠在床头额上敷着冷水浸湿的毛巾,虽脸色苍白但话里的气势分毫未减。

    “但如果救不了你呢?”索纳比愁容满面,“爸爸……妈妈会好起来吧?”房门被推开,红发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亲了亲下巴上布满小胡茬的父亲。“当然了,狄安娜也要好好活下去啊!”母亲捏了捏她的脸蛋,挤出恬淡笑脸。

    “你在找什么?”格拉西尔的夜晚平静而安详,一位妖精看着在森林里几乎急得焦头烂额的男人,飞到他身边。

    “妖精……是妖精啊……求求你,能否救救我的家人!”“什么?”妖精诧异,不过还是打算听那个男人说下去。“我的妻子茜拉抱恙,女儿狄安娜也因为先天性的疾病而无法健康成长,坠天录中的炼金术能救她们但是……但是需要妖精的精魄做供给……”妖精看着面前可怜的男人,眼中的景色是它从未见过的血池骨林,男人慢慢对妖精讲起了过去的故事。


    从前有个男孩,因为厌恶战乱带给人类的无尽苦难,希望使用神之力来拯救人类。

    但是该怎么让神明愿意来拯救人类呢?

    他和伙伴看向了“埃达”。卷轴上对它的描述寥寥几句、含糊其辞,但只要找到它便能聆听福音……或许就能完成拯救人类的计划。

    这需要时间和精力。但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过程中,他看着敌人攥紧妻儿的照片含泪去世,他看着战友为了保护他而冲向战壕。

    我之所以站在战场上……不是为了完成我拯救人类的愿望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带着遗憾死去?

    后来他认识了茜拉,有了狄安娜,在首都度过了几年天国般的时光。但他有时还是会梦见战场上的腥风血雨,百姓的哭嚎,子弹的轰鸣。但只要听到茜拉和狄安娜呼喊他的名字……他就宛如聆听福音了。

    “我不想再去寻找‘埃达’了。”索纳比向乌尔德坦言。“你在说什么?!当初就是你向我提出的计划!现在又来讲这种东西?”

    “我不知道……一步步走来……在拯救别人的道路上……同时又把别人送入无底深渊……踩在尸山上触碰的福音……应该也是充满血腥味的吧?”索纳比心中的信念动摇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家人才是他最……


    “好啊,我答应你。”妖精帮那个男人擦去眼角泪滴,钻进他腰间的玻璃瓶。

    时间一天天过去,妖精在玻璃瓶蜷缩着双腿里思考着,它为什么会答应那个男人?可能是因为他内心对妻女赤诚的爱吧,虽有人类躯体但依旧不懂人类的情感呢!

    妖精向神明暗语。

    那是一个雷雨之夜。

    “狄安娜!狄安娜!”茜拉握紧女孩湿寒的双手,双唇因极度恐慌而颤抖“索纳比!救救她。”

    妖精作为时钟心脏的魔力供给陷入沉睡,当然,男人手中的卷轴也令人在意,似乎是格拉西尔森林里的……坠天录?

    仪式成功了,女孩的心跳恢复正常,时钟心脏默默维持着她的生命。当索纳比回到家想与妻子分享喜讯时,桌上只留下了一封信:

    寄信人—

    茜拉·威尔榭,最爱你的妻子。

    她离开了,在暴风雨之夜。

    当索纳比几乎倾尽所有关系网时,有人报告在贫民窟的水渠旁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她。

    “奇拉翁……求求你救救她……”当茜拉最后一次睁开眼时,威尔榭已经跪在格拉西尔的白塔之下,祈求巫师的祝福了。


    “茜拉姐姐……”

    “妈妈……”

    她们回到了之前那个漆黑的空间。“狄安娜?你是姐姐的孩子?”人神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擦干,但已经抱住了那个红发少女。“原来如此,姐姐已经……妖精,你还愿意给我供给魔力吗?”

    “他们为什么需要你?”鼠灰色瞳孔的少女自知沉溺在过去是毫无意义,立马打断妖精的回答。

    “现在告诉你他们的计划也无妨,维多利亚公国与翡冷翠因人神问题存在争端,这你应该清楚?新教徒仇恨翡冷翠将人神构架成高高在上普度众生的存在,一直想废除翡冷翠在信徒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宣扬神明就在身边,信仰即得救,两方争执近百年。

    但这一次——人神却出现在维多利亚公国,兵刃眼看相接。勃朗特帝国却因为与维多利亚公国在蓝星全球利益问题上的协商失败而引发大战,翡冷翠趁机有了喘息之机。时隔多年,帝国也终于想出了扳倒对手的方法……利用至尊权杖的力量,佐以妖精魔力与炼金术,将维多利亚公国——全境风化。”

    “风化意味着整个国家的时间拨快,直到万物化为尘埃……那时的维多利亚……将会是一片荒芜。”这的确是密米尔先生一贯的做法——不要对敌人手下留情。“不过我不会这样做了,与其在仇恨的泥沼中沉溺,还不如做点……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妖精,只需要把你的魔力活性化便可,但很抱歉狄安娜,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人神微微一笑,回想着自己与茜拉在战乱中颠沛流离但温馨的时光。

    翡冷翠本就为宗教国家,军事方面一边倚仗邻国勃朗特,一边依靠民间军事组织。

    密米尔提出的“维多利亚抹除”计划正中大教司下怀,自己也不得不听从教会的指示,以了结后顾之忧。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能……报复一下这个世界。但很显然,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神明之力只是虚妄,人心才是真正的魔道。

    狄安娜相信人神不会再向他们计划的那样毁灭维多利亚,便向妖精点点头。

    “但总比让时钟心脏停止运作好吧?”

    “我们待会见。”妖精牵着人神的手,渐行渐远。


    奇拉翁看着人神的权杖,嘴一张一合翻译着咒语。“星芒吐息……摘旭日转西升……”这似乎是有关时间流逝的咒语。

    他恍然大悟微微勾起嘴角,面向乌尔德“你说浮士德和索纳比是不完成梦想的懦夫?你呢?难道你使用肉体不朽之炼金术是为了完成拯救世人的梦想?别开玩笑了!”奇拉翁拿起卷轴向空中一挥,整张羊皮纸摊开,妖精们纷纷飞出帮他举起坠天录。“在这,你对坠天录的了解仅次于我,但坠天录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让肉体不朽的咒语!”整张羊皮纸上,除了黑色墨水写出的花体古文没有它物。

    “是密米尔告诉你的?那老师,作为学生浮士德,我没有资格与你深究;但作为格拉西尔的管理者奇拉翁——你必须把你的野心公之于众!”他指向那个躲在暗处的白髯贤者,蔚蓝的眼眸映照这地狱之火,想要把密米尔一行的野心燃烧殆尽。

    “密—米—尔——?”他终于抬起头来与青年四目相对,“你为什么不呼唤我的真名——奇拉翁呢?”


    奇拉翁?蓝发青年诧异地看着面前那个老者,但魔力共振是不会说谎的。再者身边的妖精也因为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而飞到他身后。“年轻时候的我啊,你能解释这种现象吗?”他抚摸着坠天录,古文们哆哆嗦嗦地屈成一团,压迫感……原来是来自密米尔吗?他感到不可思议。“还记得那个夜晚吗?威尔榭抱着茜拉求救的那晚。”密米尔会心一笑,示意乌尔德关注人神的情况。

    “你看着这对伉俪不禁心软,劈开灵魂再次离开了格拉西尔,而且再也没有回来过。威尔榭带着妻女移居到远离战火硝烟的偏远地区,乌尔德还在和顽疾做着殊死抗争。你继续暗地里完成着他们的约定,虽然身体因为灵魂的损失而急速老化,但依旧希望在自己剩余的时间里能找到拯救世界的“埃达”。研究过程中,你忽然想到,如果把帝国最大的敌人维多利亚公国扳倒,是否能为自己的研究争夺更多的时间?”

    “但你不能忘记,你只是平行世界‘奇拉翁’的一种可能,所以你便将禁忌之术写在坠天录上,引诱乌尔德踏入圈套,你也有了一个方便的代理人?至于你为什么会取代我脑海中有关密米尔老师的认知……那应该是在剥离引发了时空震动,涟漪使在此世界的奇拉翁记忆被覆盖吧?”最了解自己的莫过于自身,青年瞬间便推理出面前老者诞生的原因。“瓦尔基里派我来着回收卷轴?恐怕派我来这的真正目的是回收自己的‘可能’。”奇拉翁的耻笑使乌尔德怒火中烧,这只是密米尔老师的战术罢了,只要人神的风化术式启动,奇拉翁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无力回天。

    “好了,我这边的连接完毕。”人神睁开眼,对着镜头那边比了个手势。“般若,帮我控制好他。”乌尔德空洞的眼眶中转出一只戴着鬼面的怪物,黑雾紧紧缠绕着奇拉翁的周身。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配合他们了。

    “星芒吐息,流虹絮语。”

    “池鱼泣悯,草木融冰。”

    “摘旭日转西升,探婵月渡晦明。”

    “撕寰宇振困顿,邀苍穹破永生。”

    “时间魔术,启!”

    水晶球渐渐发出光亮,法杖底端的地砖龟裂,周身形成旋风聚成一颗光球。

    人神的发丝也因魔力放出的旋风而吹起。狄安娜在迷宫中继续沉睡着。看着眼前的景象,密米尔笑出了声。

    “乌尔德,把奇拉翁杀掉。”

    “什么?”

    “术式已经完成,把他留下来只会成为一种隐患。”

    “可是……人神周围的术式形状改变了……”乌尔德指着屏幕,密米尔脸色骤变。


    神明是什么?

    自古以来,人们畏惧他们,人们向往他们,人们赞美他们,被称为人神的女孩也思考过,自己的价值到底是什么,她普度众生,她救济世人,但人们终究在乎的的——还是神。

    自己是神之力的宿体,但……

    人们终究抛弃了神。

    他们把庙堂烧却,他们把圣殿拆毁,他们厌恶神明,他们亵渎造物主。

    是啊,神明——

    原谅我。

    人神挥动自己手上的权杖。

    神,是人脑承认的主观存在,是水中月,是镜中花,是该被晨光抹杀的雾霭。

    从被人们视为高高在上的那一天起,神明就要做好被推翻唾弃的心理准备。

    神的职责不是降下天罚还世间正大光明,而是代替人们去苦行,是把自己的骨肉灵魂分享给俗子,是即使被绑上火刑架依旧高歌福音。

    我不能做到这一点——我厌恶世间的一切崇高。

    我只是个普通女孩。


    “你在咒语落下的最后一刹那改写了术式范围?但狄安娜的魔力供给可要超标了啊……,咳,真是的……”妖精轻吻人神的脸颊,回到狄安娜身边。

    就这样与神诀别。


    “那个女人是疯了吗?她的风化范围只是脚下的廊桥!”乌尔德愤怒的敲着屏幕,向奇拉翁怒吼,“一定是你!”

    “乌尔德,其实在索纳比退出实验的那一天,你一定很沮丧吧?所谓的朋友都你离而去,自己也时日无多……”奇拉翁挑起嘴角甩给他冷笑。“不需要你来评论我的过去!般若鬼王!把他……”

    “库噜噜!疾风利刃!”

    玻璃打碎的哗啦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无数碎片反射光石的光芒让三人睁不开眼,风刃因魔力加成而威力倍增,狄安娜骑在白鹿的背上,居高临下发动攻击。

    “浮士德……结束我主人的生命吧……”鬼面发出的哀求细若游丝。

    “肉体复生大概是无止境的,但如果根本找不到‘埃达’,那对主人来说会多么痛苦,自欺欺人只是暂时的保身之法,我不想让他沉溺在虚无缥缈的幻想与仇恨中……他不敢提出这种要求但是,怪物与主人是心灵相通的……我会在一分钟后松开你,拜托了,浮士德。”

    奇拉翁怎么可能忘记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日子,可如今却落得一地鸡毛,或许他一开始允逆神灵便是错误……他现在只能竭尽所能把破损的因果补全。

    “梅菲斯特,洗魂曲!”他在般若松绑的瞬间召唤出怪物,吹响撕心裂肺的乐曲,乌尔德颤颤巍巍,眼前的蓝发青年的身影再次与曾经的挚友重合……耳边回鸣着他们过去的欢笑,他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又放了下去。是你像他提出了要求吗?般若,抱歉……

    悲欢交织,被呈上舞台的失败作啊……

    他的身体化作尘埃飘散,灵魂奔向了不欢迎他的天国。

    但愿那里有福音可聆听。


    “乌尔德……消失了?”

    狄安娜在震撼之余感受到来自瞳孔的烧灼刺痛,被惊慌失措的库噜噜送到奇拉翁身边。

    “你好,我是狄安娜时钟心脏的魔力供给。”她的眸子被染成金色,“人神的术式使我的魔力活性化,但索纳比制作的心脏无法承载过多的魔力,狄安娜体内的时钟已经开始出现运作故障。”的确,奇拉翁感受到了极强的魔力共振,但就算自己有办法抑制魔力井喷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材料来准备术式……

    “我可以抱抱她吗?”密米尔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苦心多年的谋划就如此化为泯粉。径直走向那位倒在地上的少女。

    “我只要一触碰你,因果便会让你永逝于时间长河!”奇拉翁用大腿枕起狄安娜的头,焦急地在荷包里寻找能缓解症状的药剂,即使喉咙发酸,眼角也湿润发红,但像野兽一般的敌意毫不保留地散发到空气各处。

    “你知道在那个奇拉翁离开格拉西尔之后……发生了什么吗?他救活了朋友的挚爱,但他也明白朋友离去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隐瞒了一件事——如果两个拥有魔力核心 人类朝夕相处,两方的魔力共振过强,就像声波震破玻璃杯一样,总有一方会四分五裂。所以……狄安娜作为可怜的祭品在了奇拉翁的报复中殒命。抱歉啊……你的父母在你离去的数年后又有了新的孩子。”他布满皱纹的手抚上狄安娜如丝绸锦缎般润滑的秀发,“反正总要消失的,让我忏悔一次吧。”他把手杖顶端的装饰物旋开,一把精致的银匕首闪着寒光扎进他沉着着黑棕色素的肌肤。

    “吾之死,汝之生。”

    褶皱的皮肤在他的咒语中拉扯,生长,铁锈色汁液从伤痕处奔涌而出,但伤口快速复原,老者再次将银匕首扎进肌肉……一张六芒星法阵被他用“血液”绘出,脚下的玻璃触碰到汁液后生出朵朵弥砂花,他自身轮廓随着汁液的流出变为一颗参天大树,大腿化为树干,首颈变成树冠,但位于树下的两人没受到丝毫影响。“尤克特拉希尔……”奇拉翁想起早在百年前诸位先辈为他讲起的古老传说,那颗沉淀着世界无穷无尽神秘的大树此刻便矗立在他面前。

    “饮下智慧之泉……这便是世界的源头啊……”精灵们在青年的耳边唱响颂歌,“神明的居所,奇迹的母亲,仁慈悲悯一切的宏状枝繁叶茂!”

    奇拉翁舀起一瓢泉水,送入狄安娜的口中,默默为她祈祷,同时也沉沉睡去。

    一切都随着他用铁锈色汁液绘出的六芒星消亡。

    当然,一切也随着旭日东升而回归正轨。


    也许无人可知,也许无人知晓,空寻片净土,叹息段神吟,奇拉翁与过去永别,他只能在未来的路途上一遍又一遍回望……

    “索纳比,永远不要抱怨这个世界。”茜拉闪烁着泪光的瞳眸失去了灵气,抚摸着他胡茬的白皙双手也垂落在黑弥砂花丛中。一阵寒风从山谷吹来,瓦尔基里带着英灵们走向瓦尔哈拉,但男人在花粉的刺激下神智恍惚,冲向森林周边的村庄,大杀特杀。

    狄安娜知道父亲进入森林的真正目的,坚韧而伟大的母亲,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奇拉翁,密米尔先生和乌尔德先生呢?”当红发女孩再次醒来,钟塔预示清晨的早钟刚刚落下敲锤。“他们离开了。”

    “埃达”究竟是什么?连神明都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就宛如至高无上尊贵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神,不也是在人类语言中诞生的吗。


    “欢迎新一任飞行军总参谋——狄安娜·威尔榭发表讲话!”时空变为正常,人们记忆中与那位老者有关的存在都被覆盖。只有处在漩涡最中央的奇拉翁与狄安娜还记得……

    维多利亚公国某廊桥的神秘消失引神秘学爱好者疯狂,但高层收到来自某人的秘密信件后,立马开始镇压激进新教徒。

    “你不和我一起去森林吗?”在车站,奇拉翁望着匆匆忙忙赶来送行的参谋,面露微笑。“我是一名军人,军人就应该死在战场上。”

    “但现在,机械心脏中的魔力供给几乎能让你永生,你难道不害怕他们会把你视为异类吗?”“尽我所能为人类带来幸福吧!就像你们原先追求的那样……不过我会去那里的,当我迷失希望的时候。”狄安娜给了奇拉翁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青年先是一愣,但立马回应了那个少女。“好,我等你。”

    钟塔敲响了正午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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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影王中王 发表于 2020-04-22 09:34 1 楼

    果然是高产又腻害的小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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