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紧攥着长剑的手心渗出了斑斑冷汗,面对夜贪婪的目光,她一步步的后退,仿佛是出于本能,夜似乎并不想立马解决掉这个“猎物”,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就像是狩猎者在欣赏猎物恐惧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突然,黑白脚下一顿,目光不自觉的转到了黄泉他们被困的位置,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后退?为什么要逃避?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族,作为赏金界第二强的家族,除了需要处变不惊的冷静外,还需要面对困难时永不退缩的勇气,那一句被列为族训的话,让黑白不由得停下了后退的脚步。
雄鹰不为暴风而折翼,群狼不因长夜而畏惧!
祖先是想告诉他们,要做雄鹰,要当群狼,不畏困难,勇敢向上!可是现在呢?她却因为强大的敌人而畏缩不前,这,还是她吗?
想到这里,眼里流露出的不再是惊慌和恐惧,坚定不移的看着夜,夜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吃了一惊,可转瞬又恢复了原样,或许是不相信也成这个普通的人类能有打败他的机会吧。
“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像是在喃喃自语,黑白猛的挥剑,轻健如飞,化成一道剪影,绕着夜飞速旋转,以此迷惑他的视线。
“垂死挣扎。”夜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双手悠闲的背在身后,准备在黑白攻击的一瞬间发力,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可能有失败。
双眼微眯,神色凝重,从理论上分析,这是一场必输的战役,从理论上分析,这是一次愚蠢的决定,从理论上分析……可不是什么都能靠理论分析的!
所谓理智,所谓冷静,其实只是为了增加任务的完成率,虽然这种思想带给她无数的胜利,但她也曾因为所谓理智,放弃了火光冲天的村落,她真的好想挥出巨浪,扑灭火焰,可若是如此,任务就完不成了……村民们绝望的眼神至今还深刻脑海,仿佛成了无法磨灭的创伤。
有的时候,维持冷静,真的很累,虽然明知得失,但人类复杂的情感岂是数据能填补的?如今在劫难逃,不如放下过去的思想,放手一搏,圆了最后的梦。
突然收住脚步,与冰凌圣蝶的心灵契约已经达到巅峰,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右手臂,汇聚在剑尖,耀眼的蓝光闪过,周围的暗黑百合通通掀翻在地,这是她拼尽全力的一击……
虽然这么做违背了理智,虽然这么做成功的几率可能还不到万分之一,但只要这么做了,至少不会让遗憾留下……
精神力正在一点点丧失,恍惚间好像看见夜轻蔑的挥挥手,纯洁的蓝光瞬间染上黑色,仅用几秒,就被吞噬殆尽,化为黑色的雾气,萦绕着夜。
真的没用吗?其实也是,连四天王加女王联手都打不过的人,自己又算得上什么呢?反正没有遗憾,就这么睡过去也挺好。
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啸的风声,黄泉的怒吼声,夜猖狂的笑声,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周围寂静无声,仿佛处于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下面便是万丈深渊。
迷离间,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在召唤自己?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还是死神收尾的恶笑,好像都不是,很熟悉,很亲切,又很急迫,就像……
“黑白!”倒下的身躯停在了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接住似的,可周围没有半点多余的人影,久违的光斑点点浮现,汇聚成了金光闪闪的一片,其中一缕接住了因精神力丧尸而几乎昏厥黑白。
“这是……不!不可能!”看清楚这缕光的来源,从始至终将一切玩弄于鼓掌的夜竟然露出了极度恐慌的神情,之前封锁住黄泉等人的囚牢也就此解开。
林德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他强忍着,活动活动关节:“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阿尔伯特极度心疼的捡起贤者之石,“但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过来了。”
“咳,咳咳。”用于体内力量被抽了不少的缘故,黄泉看起来比先前虚弱了许多,话音也有些沙哑,“这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黑白只感觉冰冷的身体涌动的丝丝温暖,即将坠入冰窖,又像照过来一缕光束,融化了身上所有寒气,被抽空的能量又有了填补,手脚的知觉正在慢慢恢复,黑色的空间破碎了,眼前人还是摇曳的暗黑百合。
不对,为什么会有光?
不是错觉,她真的看到光了!久违的温暖传递进来,迫使她扭过头去,这一,看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一下忘记了所有的伤痛和虚脱。
“梦雪姐!”“晓黎!”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惊讶之中,一个带着疑惑和不解,一个带着惊慌与不安。
“什么!这个人是……晓黎?”布诺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好不容易才收起惊讶,可仍然能听出他的难以置信,“而且那个叫伊兰外号黑白的,好像和她认识。”
迎着黑白极度疑惑的目光,寒梦雪,不,现在应该叫晓黎,幽幽的讲述起她的故事——
其实,当初封印夜的时候,晓黎就预料到她还会有复活的那天,她不放心,就用自己最后的力量,以封印记忆为代价,陷入了永久的沉眠。
她在昏睡中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过去如何,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提醒自己:不要妄图想起过去,现在必须过上隐居的生活,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于是,在幽深的森林中,晓黎改名换姓,一个人过起了孤独的生活,也不知道过了几千年还是几百年,她虽然有时也到集市上转转,但终归一个人默默忍受孤独,直到她在小溪边发现了昏迷的少女——也就是黑白。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晓黎感受到了陪伴的温暖,是,初识的一段时间,黑白一直很警惕,总是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可最后她不也是卸下了心防,露出了微笑吗?
恬静安适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当紫色的异瞳缓缓睁开,夜的苏醒,让她的能量再次涌动,现在,她不是悠然自得,与世隔绝的寒梦雪了,而是肩负使命,肩负和平的晓黎!
/
“哼!回来了又能怎样?现在,你已经不可能重新封印我了!”夜疯狂的咆哮着、嘶吼着,他将一切的恐惧、惊慌、不甘、愤怒、羞辱……化成一团团黑色的能量,聚集手心,发动了最强的一击!
晓黎迅速让苏醒的黑白传送到黄泉那里,紫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十指发力,强烈的光束聚拢而来,就像天边的太阳一样明亮刺眼!
巨大的冲击波让其余人纷纷后退,两个女王拼尽全力,制造出淡淡的的保护罩,才避免他们不陷入光与暗交织的波及中。
“我能感觉到,有一边是绝对的黑暗,那里从来不被光明眷顾,但没有原因,不是堕落,而是毫无原因的疯狂的执念。”布诺摇摇头,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惋惜。
“但我也看出,另一边是纯粹的光明,光很耀眼,但并不灼人,温暖到刺激你的肌肤,让人忘掉一切痛苦和烦恼,不自觉靠近这缕光晕。”与之相反,黑白感受到的,是属于晓黎的光辉。
光暗交错,既单一,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