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的宛如期末体育考核的跳绳项目一样剧烈而令人头疼。怎么说,这是现实剧情走向不光赶上了大致剧情发展还甩手打了我的自主选择机会一巴掌,然后说“给我按照这个剧情继续发展”?
实在是太魔幻了,兄弟们。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三个——哦是四个,有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刚刚没看见——四个人用早有预料般的眼神看着我,赛琳娜偏头和她身旁的帝奇眼神对视一下,率先上前向我靠近。
“饺子说的人来了,他给我打过卡卜林毛球。”赛琳娜悄悄对帝奇说。
“是吗?好像是有过,不过我给挂了。”帝奇同样压着声回答,眼神却是在上上下下仔细观察我这个人的危险性是否足以让他警戒,不过看他放松下来的肩膀来看,我大概是什么野草堆里来的战五渣吧。
等等,帝奇学长怎么也在这?不是说只有赛琳娜学姐吗?饺子学长给我假情报?我还以为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得一个一个找过去呢。不过如此一来两个人都在,岂不是不成功便成仁?我暗自思索。
趁着赛琳娜靠近我的空档,我没能注意到后方青龙、朱雀和帝奇之间的眼神交流,等我反应过来时他们早已离开,只留下赛琳娜像导游似地拍着我的肩膀。
“你好你好!我带你参观一下四神基地吧?我叫赛琳娜•昵•菲尔卡,既然你是摩尔本十字基地的学生,你也可以直接叫我赛琳娜。”赛琳娜首先对我表现出一种亲切友好的态度,虽然这段话有很多疑点,但我还没不知好歹到直接发问,于是干脆和她打起了太极。
“赛琳娜导师好,听饺子导师说你在这做任务,但我没想到帝奇……导师?也在这。”我弯弯眼睛朝她笑了下,算是回应了她的善意。不过我在提到帝奇学长的称谓时倒是顿了下,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也是摩尔本的在编导师之一,在我看来他当导师不太可能,他可是赏金王雷顿家族的家主啊!
像是听出了我的疑虑,赛琳娜轻轻笑了下,对我说:“放心大胆地喊他导师吧,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摩尔本十字基地在编导师人员之一,兼任雷顿家族的家主一职。”
“哇……那好忙啊。”我感叹道。
“那可不,所以预备生们大都见不到他几次,就算回来了也是为了进行期末考核什么的。”
“相比起来果然还是经常在基地里的布布路导师和饺子导师好啊……”
赛琳娜点点头,她已经带着我从大门处一路走过了绿植,宿舍和教学楼,四神基地比想象中要大,我们现在基本算是在乱晃。她似乎心情很好,时不时还会跟我分享些基地里的趣事还有他们从前的故事,虽略有耳闻赛琳娜不好惹(特别是狮吼功什么的),但真正相处起来还是觉得耳闻不愧是耳闻,到底是女孩子心细,交流过程中毫无不适甚至还感觉自己是在被谦让着照顾着,是因为看我是新生吧?明明以前我都是同龄辈中照顾别人的人,这样的体验还真是新奇。
岁月沉淀了少女的躁动,使之成长为更为香甜醇厚的成熟。出色的成年人。
“虽然看着不像,但我是你们的理论课授课导师哦,在我的课上表现不好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赛琳娜说。
我轻笑一声:“明白啦。”
突然有点想把笋儿抱出来了。
几十分钟边聊边逛已经差不多把四神基地逛了个透,赛琳娜于是带我找了个长椅坐下,看样子她似乎是在暗示我——毫无目的来的人又怎么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呢?
我略显局促地坐下,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交代我来这的目的。
“虽然我是个局外人,但这么多年我听说过你们的传奇故事也了解过一些事实,我不相信你们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分开。我不希望给赛琳娜导师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和心理负担,但我认为只要是你们,好好沟通还是行得通的。”我紧张地绞着手指,一字一句慢慢地说,说完后又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哪成想她一下子一手拍在了我的肩上,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我:“你人很不错嘛!年纪不大就这么成熟了,稍微有点期待你以后的成长。不过,”
“谁说我们分开了?我们一直都是好好的啊?”赛琳娜疑惑地问。
“咦?诶?啊?”
咦咦咦——?!
“不是……那个,我听布布路导师说你们失踪,饺子导师还用那么含糊其辞的说法,我还以为……我就以为……啊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双手合十诚恳道歉,一想到我对别人的友情这样指手画脚,我就感到一阵头痛和羞耻。
“饺子的话不能全信,他就喜欢故弄玄虚。布布路也是,居然用这种说法误导预备生,看我下次不用狮吼功教训教训他。”赛琳娜谅解地一笑,随即愤愤地举出了拳头。
我们相顾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我纯粹是因为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愈加沉默的气氛却令我浑身上下都有点难受,我偷偷地瞥了眼赛琳娜,见她用手撑着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之间的友情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友情了,起码应该是爱,像家人一样的信任,像朋友一样的相处。这么多年的冒险让我们坚定了这辈子都不会断交的信念,哈哈,所以小朋友不要信谣哦。”赛琳娜突然说,语气里带了种莫名的骄傲和轻松。
爱吗?我突然有些恍然 。
傍晚时分夕阳跌进山头,灿烂的霞光稍纵即逝,但我还有时间去借着些微的亮光在树叶的陪衬下细细描摹赛琳娜温和的轮廓,我开始思忖友情的力量竟真如此之大,大到能够让一个人随时随地都能拥有满怀的自信与勇气。
真是太好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竟也会因为听到“爱”而喉咙发酸,眼眶湿润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实在没办法想象你们会分开,所以真是……还是好朋友真是太好了……”我突然有些哽咽,身旁的赛琳娜倒是看到我这样突然有些慌张,手忙脚乱的不知怎样安慰才好。
好在我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过了一会儿也就平复了呼吸,就是眼眶还有点红。
赛琳娜略有地感慨看着我,眼里笑意甚浓,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搔搔脸颊问道:“赛琳娜导师,我的脸怎么了吗?”
“啊没怎么没怎么,就是觉得你真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啊。”赛琳娜说。
“嗯……嗯……谢谢赛琳娜导师。”
既然赛琳娜学姐说这一切都是误会,那么我算不算完成任务了?现在我是要告别她回摩尔本呢还是……?不过没和帝奇学长搭上话倒是挺可惜的,虽然我肯定和他相处不好……我愁眉苦脸地想到。
“吃了晚饭再走吧。再晚点我们也会回基地,顺带捎你一程。”
这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我在四神基地和导师们共度了晚餐(实话说压力很大,我没吃多少),整个餐厅里几乎所有人都时不时看我们一眼,但时间久了也还好,吃完了都走了。是因为导师们坐在一起吃饭很少见吗?还是跨基地的。
我啃着帝奇学长刚刚递给我的洗净的苹果(真是受宠若惊)慢慢地走在四神基地里,虽然是夜晚,但好在有开路灯,夜晚散步也别有一番情调。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所以赛琳娜学姐正和帝奇学长收拾东西,我们是做龙蚯回去还是坐帝奇学长的巴巴里金狮回去?金狮也太酷了,我好想摸一摸喔……
我把苹果核丢进了垃圾桶里。
结果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们虽然是坐着金狮回去的,但赛琳娜学姐又给它四只爪下加了元素晶石,好让它能够腾空跃行。高空的风凛冽呼啸,把我的头发吹得像棵飘摇的海草。
其实我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恐高。
“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被怪物大师管理协会通缉吗!!!”
“安啦!我们很快就能回去的!”
“别掉下去了。”
……
我一直在思考朋友的意义。我小心谨慎,敏感多疑,努力和所有人都打好关系,抱着“毕竟都是同学,关系太僵不好吧”这样的想法一直得过且过,被要求做有些勉强的事情也狠不下心来拒绝,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要一直这样软弱下去的,我没有足够坚定的信念,我害怕孤独,害怕被讨厌,被说重话就会觉得委屈,我想得到别人的夸奖和赞赏,因为我会一直当个乖孩子,懂事、温柔、体贴的好孩子。
我从来都知道我不是重要的,没有我他们也仍能快活地生活,但我又怎么能阻止他们奔向他们的理想呢?这太自私了。我需要他们,而他们不需要我,我自卑矫情,而他们自信坚强,这样的我啊,最可悲的悲观主义者。
我清醒地知晓一切,被人爱的和不被人爱的,都只不过是在努力地好好活着罢了。
浑浑噩噩的我,我的信念与希望呢?
当我看到基地里颇为热闹的场面时着实惊得瞪大了眼睛——是有谁在过生日吗?大晚上的张灯结彩弄得像是白天。
我跟在赛琳娜学姐和帝奇学长的身后四处张望,不远处看见了我的布布路热情地朝我挥手。
“南思!这边这边!”布布路举着蛋糕招呼我过去。
我看看赛琳娜学姐,又看看帝奇学长,他们也在示意我过去,然后他们就去了在餐桌旁不知道念叨什么的饺子学长那边。这样大规模的露天派对,尼科尔院长会同意吗……?好多人来了呀,有导师也有预备生,有什么大喜事吗?
“布布路——基地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好热闹啊。”我走到布布路身边挨着他站着,小声地问。
“唔唔,没什么大事啦,只是饺子突然说要给我办派对,然后又说大姐头和帝奇等会儿也回来,还有你也来了!喏,这盘蛋糕给你,那边还有好多好吃的呢,记得小心四不像哦。”布布路大大咧咧地笑了下,手里的盘子和叉子瞬间到了我的手上。
“啊,喔,是这样啊……谢谢。”
“对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这一天辛苦了,哎呀没想到饺子他们根本就不是失踪嘛,吓我一跳。”布布路挠挠头,接着好像眼角余光看到了走向这边的饺子等人,又兴高采烈地朝他们挥手。
呜呼,巧克力蛋糕真好吃。我喜滋滋地含着叉子想道。
啊,对了,布布路的导师证!我还没还给他,干脆现在给他吧。我把蛋糕放到了桌上,然后从脖子上拿下了导师证。
“齐同学——害你误解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在大姐头的教育下反省过了,请你务必不要在意!”饺子过来握住我的手说。
“!啊没事的没事的!只要你们好好的就好了,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布布路怎么会说你们失踪呢?”我还有按捺不住好奇的心,问道。
“都是四不像喽,贪吃越来越过分了,布布路这小子都快给他吃穷了,你看到的一沓文件估计是统计出来的店家的损失费什么的,它就没让人省心过。”饺子解释道。
“什么,原来这就是大人的烦恼吗,还真是沉重啊。”
“说的没错。”赛琳娜抱胸点头,“因为布布路一直愁眉苦脸的让人看着有点不爽,虽然暂时没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过如果让四不像大吃特吃一顿的话说不定短期内能收敛点,这也是我们办这个派对的原因,也是我们一直在外面为它搜罗美食的原因。”她看了眼正跳上餐桌胡吃海塞的四不像,无奈地叹了口气。
“嗯。”帝奇附和道。
“其实就是四不像根本不听我的指挥除非拿食物和它交换啊说到底怎么会有这么不听话的怪物呢岂可修。”肉眼可见萎靡下去了的布布路正在念念叨叨。
请不要突然消沉下去啊!!布布路学长!!
突然从背包里传来了卡卜林毛球的声音。四个人的注意力忽然都转到了我的身上,他们看着我疑惑地挑眉,然后略有慌乱地放下包打开拉链拿出跳个不停的卡卜林毛球。
“喂?”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滋滋——滋啦——”卡卜林毛球里只传来了卡顿的磁音。
“请——”终于传出了声音,我们五个人全都全神贯注地听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一个卡卜林毛球只能接通与它相连的另一个,所以说对面的人的卡卜林毛球和你的是一对的,你知道是谁吗?”饺子看着满脸问号的我发问。
“不知道……它是,突然出现在我包里的。”我愣愣地回答。
卡卜林毛球传来的声音更清晰了一些,我赶忙把耳朵凑过去听。
“请你相信,你也被深爱着。”
他说完后就挂了,卡卜林毛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们也是。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那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脑子里只有一句刚刚帝奇学长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确实是莫名其妙,这种微妙的感觉让我稍微有点不爽。
“暂时不要管他了……我们继续我们的吧,派对还在继续喔。”我揉揉太阳穴,把卡卜林毛球塞回包里,却没成想布布路指着我的包一脸惊讶地说:“有东西在发光——”然而我的手与他的话同时出现,有点温热的、发着亮光的玻璃球被我不小心碰到了。
饺子学长都淘了些什么东西啊?!我在不受控制地昏倒的前一秒里这样愤愤地想到。
……
结束了吗,结束了吗?我碌碌无为的一生。
我颇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有好多个人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干净的、四方的天花板都显得有些拥挤,但他们无一例外都用很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哇啊什么东西!!”受到了清醒后的第一次惊吓的我瞬间就把被子拉到了头顶把自己给藏进被窝里,外面的人看到我醒了倒好像很高兴,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太好了!!思思你终于醒了!”一道女声。
“哎呀小祖宗可算醒了……我就不该拉你跟我一起整须磨导师的,突然昏倒吓死我了。”一道男声。
“呜呜呜南思呜呜呜呜……”一道泣音。
“南思别把自己闷起来啊!快起来透透气!”这道声音倒是蛮横,直接拉开了我的被子让我暴露在了空气中。
“呃啊……”我突然有些胃痛地皱起眉。
“清醒的吗?要喝点水吗?这是几?嗯?嗯?思思?”离我最近的女生捧我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皱起的细眉满是担忧。
“没……没事,我没事,我好的很。”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示意自己没事。
我于是坐起来,看着围在我身边的四个男男女女絮絮叨叨的给我讲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我握着药瓶突然昏倒啦,我半昏不死的被好友抱到医务室来啦,昏迷的两个小时内陆陆续续有人来现在就只剩下他们啦。
“现在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吗?”科娜洛导师给我简单做了下检查后问。
“没有,挺舒服的。”我回答。
“那就好,再躺会儿也可以,我先去忙了。”
“好的,谢谢您。”
“哇哇哇南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真没想到你会突然昏倒……”“要吃点东西吗?还是喝水?”“看来以后得看着点你们以防再出现这种事了。”
熟悉的人、可爱的朋友,我没想到这一切会因为我的昏倒而使我感受到了格外多的关心,说实话我还以为如果发生这种事绝对不会有人来看我呢……现在感觉心里暖暖的,喉咙有点酸,眼睛好像有点睁不开,突然好想哭……
“诶诶诶思思怎么突然哭了?!”“纸巾纸巾纸巾!!”“又是哪儿疼了吗?刚刚不还说没事吗?你这家伙就喜欢逞强!”
“南思冷静一点,你没事的,大家都在,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好吗?”
“嗯……嗯……我没事……呜……就是突然觉得……好幸福……大家都很关心我……”我抽抽噎噎地回答,同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什么嘛,就这点事啊,我们可是好兄弟啊!”“朋友关心朋友可是理所当然的哦,思思别哭了,等会儿脱水了就不好了,来喝点水。”“哇南思哭了好难得……让我看看脸!!”
“才不要!!”
我清楚地知道,我被人深深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