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这里，似乎本人也大吃一惊。

刚刚的战场消失，刚刚的子弹还镶在胳膊里，很痛。但也只是痛罢了。现在的般若鬼王重伤，被迫进入短暂休眠，他只剩下自己，谨慎打量这个地方。

哀嚎遍野，似莫名歌谣。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把视觉染红。遍地尸体，堆积如山，披上朝霞的重红色彩。

这不属于他的世界——无论哪一个世界，都不会属于。

“黄泉。”有人叫他的名字。

“谁？”听到陌生的声音，黄泉瞬间警惕。狼就算奄奄一息也不会给对方一丝空隙。他眯起眼睛，以防守的姿态寻找声源。

找到了。

沉重的红色之中，确实有一个存在的类生命体。

那人似乎很高兴对方能够找到自己，嗓音也由模糊到清晰：“欢迎来到重红天。本座堕天，你，尊我为主。”

“呵，你不配。”黄泉嘲讽着拒绝，这是他仅能做到的事之一了，也是他的尊严逼迫他做的。

有风吹来，夹杂着脆弱的血腥。他的声音，与之格格不入。

“……我把你叫来，是为了食尾蛇。”

“哦？”黄泉瞥了她一眼，把兴趣藏在眼底，当然，还有郁闷。他说怎么会有人那么好心，想来应该是女王的战友。

她看着他的眼，轻叹了口气。

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啊。再怎么变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而已。一个孩子，要经历过什么，才会把情绪藏的这么好呢？

也许是历史的沧桑，也许是背叛与再背叛。

她知道黄泉理解错了，但不想解释。她有目的，但她不愿意浪费口舌。堕天也很好奇，这个人，到底被摧残到了什么境地。

于是她让这对话留白。

“你想要什么？”

堕天明显有了兴趣。在这个扭曲的地方，连看不清她的黄泉都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嗯？”

“我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女人的眼睛不易察觉地暗淡：我想站在世人面前做一个人，即使他们无一不把我当成罪恶的象征；我想把我的造物主复活，即使他被炼金术早已沉眠于地下；我想竭尽所能帮助造物主的后代，即使他是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

因为我也是怪物。

“按照造物主的指示，只要是被我复活的生命，都会是我的奴仆。我帮自己的奴仆，不需要好处。我不想要什么。”她只能这么说，因为千百岁月沉淀的自尊。

黄泉明显的一愣，蜷缩在眼窝里重伤的般若嘶叫着唤醒了黄泉：回极乐园……

是了，应该这样做的。他刚刚在干什么？对一个鬼话纠缠不清，还是对唯一的几乎犹豫不决？

这可不像他啊。如果是以前的黄泉的话，应该更果断一些。

“……带我去极乐园。”

“如你所愿。”

腥红的场景逐渐退却，他仍没有管好自己小孩子般的好奇心：“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本座堕天。”

模糊的戏谑嗓音和重红天一起，慢慢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