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碎
明天?雪在房间里立着,一轮惨白的月缓缓升起,惊飞了枯枝上的乌鸦。
秋天,太萧索了,也太绝望了。
珍妮——
她嘴中吐出这两个字,如果不是珍妮弗与她绝交,她会觉得秋是温暖与充实的。怎么会,女王怎么会让她和珍妮弗去呢?不过,若是这次任务能让两人重新和好……
她摘下头上的发卡,静静地注视着。
“遥烨,准备一下。明天,要出趟远门——”雪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靠你了。”
发卡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又死般静下来。
“珍妮,在吗?”
第二天一大早,雪便去敲珍妮弗的房门,咚咚咚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走廊。许多脑袋从自己的房间门口探出来,对雪恶语相向。
“这么早呢伊莎,还让不让人睡了?”一个青色头发的男生恶声恶气地说。
雪满头大汗,甚至都没有计较“伊莎”的问题:“拜托,埃勒斯,我想找下珍妮弗,我不是有意——不是有意来打扰……”
“艾蕾蒂尔恐怕还在房间里睡大觉呢,你这么早有啥用啊?”埃勒斯恶狠狠地低吼道,把房门用力地关上了。然后雪听见了一声粗粗的咕哝:“该死,坏了……”
房门终于开了,珍妮弗的眼眶旁多了一圈乌黑。她看起来糟糕极了。
“雪。”
她的声音冰冷,略微带着僵硬。
“走吧,我开个炼金阵。”
金色的字符在空中旋转、飘移,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圆阵,璀璨的金光闪烁着,将珍妮弗银白色的长发衬得更加苍白。
“走。”珍妮弗轻声说,率先踏进了炼金阵,雪紧随其后。
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她感到一阵呼吸困难,瘦弱的身体仿佛在急速前行——接着,雪感到了舒适,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着陆。
金色的字符阵渐渐消失了,珍妮弗在萧瑟的秋风中立着。雪打了个喷嚏,然后发现她们正处于一大片森林其中,周围的树木树干枝条都黑到了极致,上面挂着茂密的棕红色叶子。
“寒樱夜莲呢,珍妮?”
珍妮弗转向她,表情依旧冷硬。
“我也不知道,这里的树跟迷宫一样,根本走不出。而且,只能用炼金阵进来,不能用炼金阵出去。除非杀死这一切的源头,寒樱夜莲。”
怪不得女王说到了失败的代价——要是没有把寒樱夜莲给彻底抹杀,只能在这座林子里等到天荒地老了,除非在战斗时意外身亡……
“雪,我们分开走。”
“为什么?一起走不是更安全吗?”
“分开走,更容易找到寒樱夜莲。”
“可是……”
雪还想争辩,但看到珍妮弗那疲倦而忧郁的神情,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行动吧。”
珍妮弗刚说完,就一个侧身消失了。开始雪还能听到珍妮弗踩着叶子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声,后来,就连这唯一的声音也隐没在了无尽的树木中。
“唉,珍妮……”
雪喃喃地念道,选了一条与珍妮弗相反的路。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踩碎了地上干巴巴的、凌乱至极、薄薄一层的棕红色叶子。刺啦刺啦,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响着,令人发毛。
叶子中忽然出现了一朵天蓝色的小花,雪凝视着花儿,一抬头,发现前头有着更多的、一连串的天蓝色小花,仿佛正在为她指路。
雪循着小花走着,在最后一朵花儿前停住了脚。
她把头昂起,前面那密密麻麻的叶子缝隙之间,透出了缕缕的紫色雾气,像是某种邪恶的呼唤,又像是一个古怪的笑容……
雪蹲下了,看着那朵蓝色的花儿,柔弱的小花在风中战栗着。
花儿的嫩茎咻忽折断,无声地倒在了地上。天蓝色的花瓣碎满一地,许多零碎的花瓣被风卷上了天。多么无助啊,雪又站起,眼里含着点点的泪水,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她看向前方的紫雾。
“寒樱夜莲,我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