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帽子中心
#私设
#疯狂插叙

1.
新春是红色的，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一点了。

他和十一个年幼的孩子被关禁在一间牢房里。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但似乎又没这么久，也许只是暗无天日的牢笼中时间的观念被抹去了。
他是这座监狱里最小的孩子，而最大的孩子也仅有十二岁。无尽的黑暗吞没了十二个孩子的生活，他从记事开始就呆在这里，记忆是由头顶那盏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油灯发出昏暗的光、白大褂手里的针筒与孩子们麻木的表情构成的，色彩非黑即白。
在他七岁那年，生活稍微发生了点变化。

2.
红帽子站在街角暗处，看着街上人来来往往，四处张罗的红色与他头上的红色礼帽交相辉映，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礼帽底下笑着的嘴角似乎特别愉悦，可眼角下垂，似乎有天大的悲伤。
迷惑性的蓝色一闪而过，让人感觉只是眼睛的错觉
“小蝶蝶，春节也到了。”

3.
他被白大褂带出全是尿骚味的牢房，低头盯着前面人的脚跟，正在他恍神时，眼睛捕捉到一丝蓝色闪过。他猛然抬起头，却找不到踪迹了，忍不住用戴着手铐的手揉揉眼睛，依然什么都没看见。
“小子，别东张西望的。”
背后的白大褂小声呵斥，他立即低下小小的脑袋。他可不想被皮带抽打。他以前就看见过不配合打针的小朋友被皮带抽，看着那个小朋友扭曲的表情和身上一条条肿起的伤口，他心里想着肯定很疼。
前面带路的人终于停下了，他在白大褂脚边看见白色的门框，与灰色的墙相比显得格外显眼。而门里面的一切令他不禁倒吸一口气。

4.
门里的房间罗列着一大堆器官和骨头，器官的红色和骨的白色相融相斥，前面的人移开，视野开阔那瞬间宛如有暴盲之痛，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手肘勉强撑住上半身不至于倒下，地板喷涌而出的血腥味却刺激得他反胃，背后传来先前呵斥他的白大褂呕吐的声音。
前面的人走到门边把室内的灯打开了，一下子适应不过白色强光的他眯了眯眼睛，灯光比牢房里的油灯亮多了，他被开灯的人揪起站着。
“从现在开始，你，每周都会来这里一次，目的是破译这些记忆中存在的信息。”
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他不知所措，完全弄不懂话中的什么记忆、什么信息，只是低头绞着手指。说话的人只扔下这一句，随即拿起他的手，他吓了一跳，慌忙抬头，却刚好撞见那个人赤红的瞳孔，就像那些器官的红色。

5.
“老爷啊，您穿这套可真喜庆。”
红帽子站在小贩摊前，笑了笑，没有说话。随手挑了一个福袋，付了卢克后离开。
打开福袋，里面装着一枚宝石，对着光源看，是通透的红色。
红帽子握紧手中的红宝石，想起了什么......

6.
他似乎陷了进去，那是他第一次对这种叫红色的色彩产生了着迷的感觉。
冰凉的触感从眼睑传来，那抹似乎只在幻境中存在的蓝又出现了，原来是蝴蝶啊，他失去意识前一秒这样想着。

白色的床铺上躺着小小的他，旁边坐着的正是刚刚引导他进入那个房间的人。当他满头大汗醒来，第一眼就看见这个男人正在温柔地帮他擦拭着汗水。温润细腻的动作与脸上冷到极点的表情极度不适配，他粗粗地喘了口气。

据那个男人说，他是陷进了一位暗杀者的记忆中，刚刚他是被男人的手里握着的叫蝶骨的骨头引入了幻觉中。

7.
醒来之后，男人向他详细说明了自身所处情况，他所被困的地方是一个叫“红帽子”的组织所建造的基地，目的是培育一代一代的信息掌握者，他们拥有世界上最详细最繁杂的信息，用于与世界上有需求的人或各种组织进行交易。
所谓信息掌握者，是通过交换来的各样物品，如器官、身体某个部位等等，进入提供者截止交换日期的全部记忆，从中可提取许多有用的信息。
他，还有牢房里其他小孩子，就是被他们从小培养的对象，由于以前年纪太小，还掌握不了如此大的信息量，才一直拖到现在使其知悉真相。

他认真听完了男人的叙述，勾起苍白的嘴唇，对男人笑了一下。这一笑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所含意义，不过当看见男人赤红瞳孔闪过惊讶的瞬间，他感觉这样也不错。

8.
接下来的时间，男人带他去那间神秘的房间次数从每周一次逐渐变成每天一次，他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等他九岁那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不给孩子安排教学，原来几次下来，从记忆中汲取的知识就已经足够一个普通成年人所需知识与见识了。
这段时间，他和男人越来越熟，也许是他那次笑了的缘故，男人对待他与其他小朋友的态度有微小的差别，他敏感地抓住这点，逐渐对男人进行深入。
男人是面瘫，难怪每次都冷冰冰的，却可以从他各种细节中捕捉住一丝温柔。他在男人面前笑的次数越来越多，去那间房间成了他每天最大的念想。
他每天盯着仍然没掉下来的油灯晃啊晃啊，翻来覆去想着那间房间里所看见的所感受到的。
有天，诱惑的蓝色蝴蝶绕着油灯缓缓飞下，最终停在他的指尖，旁边的人依旧还是那副似乎看穿世界的一切，目露空洞的表情，他有些好奇有些兴奋地打量着这个几年前出现过两次的蝴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雾般迷幻起来。

9.
红帽子变戏法般把红宝石镶入礼服袖子，西斜的阳光变红，街上的红灯笼一家家点起，黑瓦上映着通红万家。

10.
蓝蝶叫幽冥之蝶，一般情况下肉眼不可视，只有遇水方可发现踪迹。自那天起，幽冥之蝶就再没消失过，一直附在他身上。

11.
火红的夕阳逐渐落下，红帽子望着这云海似火的一幕，想起了多年前色彩也是如此强烈的那天。

12.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日子。
男人将他和11名蜕变成少年少女的孩子从监狱里接出，领到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内部比牢房还要昏暗，唯一一丝烛火挂在墙上，男人说了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在这之后，男人关上了门，他们开始互相厮杀起来。

房间四处染上了血色，漫天的红污令人感到眩晕，他被恶臭熏得不敢哭，感受从铁门上小窗户传来的视线，摇摇晃晃。他的耳朵一直耳鸣，完全记不清当时情形，唯一记得的是满间房子都充斥着令人呕吐的气味和他不断站起向前的麻木躯体。
......
12.
最后他被穿着白大褂的那个男人扶了出去，神情已经麻木的他没有注意到，平日相处的同伴们全倒在了他的身后，白色的衣服被染红，犹如那天他第一次看见的器官与骨头。男人略带冰凉的手指的触碰使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身体各处都呼喊着疼痛，脸上不知是眼泪还是血迹已经凝固，嘴角弯成一个僵硬的角度。
男人靠近他耳边，用轻柔的声音：
“已经没事了，忘记刚刚的一切。”
“......以后也要笑哦，你笑起来很好看。”
“......再见。”

13.
后来啊，后来他昏倒了，再次醒来已经是在黑漆漆屋子的外面，真正的世界外面。他继承了红帽子的名号，开始狡诈的商人之旅，也再没见过那个瞳孔有着好看红色的男人。

镶在袖子上的红宝石被红帽子擦得很闪亮，上次看见如此心动的红色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呢，是什么时候来着？
说起来，小蝶蝶也是在那时出现的，是什么时候呢，算了不想了。
红帽子理理有些歪的领结，确定唇是笑的弧度后便从桥下的阴影消失了，回到了那处甜蜜却过于寂寞的蜜雪乡。

过年的蜜雪乡并不喜庆，仿佛是为了与闹市有所对比，呈现出冷清的白色，但却还是聚集了很多人，那些人脸上都洋溢着诡异的幸福，手里紧紧抓着毒品般的粉雪。
红帽子命令幽冥之蝶落在尸体上，默哀般闭上眼睛，脑子却浮现出刚刚所见的已经布置好的红色年市花街，想象着现在那边该如何热闹，微微吐了口气，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新春快乐。”
又突然想起那火红的一天似乎也是春节，果然新春的颜色是红色呢。
“再见。”


end.


著：中华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