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女士们，先生们，安静下来。”半面拍着手，平复了一下人群的骚动，“我们是保镖……不是吗？所以我们有义务让这次拍卖继续下去。只不过嘛……”

         “原本的展品实在是太无趣了，我们决定让这次拍卖变得更有趣一些——韦伯？帮忙解释一下，我可不擅长教学。”

         镜头转向在会场一角站着的咖啡色皮肤的壮汉。他耸了耸肩，主动站到了前面：“那就让我来吧。请大家看自己座位右侧的扶手，可以看到是一块玻璃面板。现在，请所有人把手放上去，唤醒面板。”

         现场传来面板开启的音效。“然后，就像以前的拍卖会一样，你们可以在面板上查询自己的账户余额以及叫价。本次拍卖会不采用传统的举牌叫价，当然，如果你们想这样做的话也可以。拍得的买家在本次叫价结束后即可得到你们的展品——放心，我们不会私吞他们。——还有别的问题吗？”

         “嘿，伙计，”半面提醒了一句，“你还没介绍展品呢。”

         “展品是什么？”

         “展品——就是你们每个人的性命啊！”

         “现场现在怎么样？”疾光离开后，火光转身问向关注直播的仿生人。

         “目前还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但是我想，这应该只是暂时的。”队尾的蓝发警官回答道，把投影屏幕放大给他示意，然后大略描述了一下刚刚的经过，末了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又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样啊……”火光沉吟道，“所以他们是想以这种形式，暂时给予这些人以控制他人性命的权利，然后引起骚乱和恐慌，以此作为一场‘秀’吗？”

         在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有人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会去随意拍下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一段时间之后，一部分人就会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可利用的“机会”。

         一个合法的除去竞争对手的机会，一个最好的卖人情的机会。

         等到那个时候，这场秀的真正意义才会被完完全全地揭示出来。届时人们的面具就会被完完全全地撕下来，争吵、侮辱乃至厮打——展现出这些所谓“商业巨腕”们最真实的一面，就是这场秀的目的。

         不过……他想要说的似乎并不是这个。

         “怎么了？”

         “正常的劫匪不会把自己的行踪完完全全曝光给警察吧？这不是相当于给自己添麻烦吗？”他皱着眉，“以往的犯罪直播都是在警方无法找到的地方进行的，在直播期间几乎不用担心情报泄露，但是这一次完全是在被找到的前提下进行的，不是吗？”

        名叫兰斯的警官抬起头看着火光，“你怎么看？”

        正如他提出的那样，这是个很显眼的漏洞，想不注意到都难。火光沉吟了几秒，伸出三根手指：“我觉得，有三种可能。”

        “第一，这场罪行中有某个部分，是必须要直播的才能完成的。如果不进行直播，犯罪就无法进行或者根本失去了意义，所以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要直播犯罪现场。”

         “第二，这场直播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存在着某种我们猜测不到的作用，甚至可能是专门为了应付警方而开启的。”

         “第三，这群人根本不知道要隐藏形迹，完全只是为了效仿潮流才去干这种无脑的事情，”火光苦笑了一下，“虽然这是可能性最低的一种，但鉴于联邦其他区警察出了名的尸位素餐，这种可能性倒也不能完全忽略。”

         对方想了一下，开口道：“那既然如此，还需要继续开着直播吗？”

         “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们了解现场的唯一手段了。”火光摊摊手，“反正这么看也没什么坏处，就这样开着吧。”

         兰斯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他刚想开口，就被火光拦住了。

         “抱歉，稍等一下，”火光接通了疾光的通话请求，问话似乎已经结束了，“好的。”他说着，然后吩咐兰斯继续关注直播，随即跑了过去。

         蓝发的警官看着他和疾光的背影，无奈地撇了撇嘴。

         “事情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那几个保镖不是改造过后的仿生人，他们是人类。”

        “什么？！”虽然早有所料，但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帕里斯承认说，这些保镖并不是他用常规手段或者从黑市雇佣来的。他们是公司另一个部门的试验品，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改造，目的就是测试哪种程度的半机械人‘最好用’也‘最耐用‘。”疾光的眼睛盯着大厅一角，似乎在思考什么，“据他所说，这是他们的实验第一次成功制造出‘可以存活’的‘人’，所以在其他方面的性能可能还有很多欠缺……但是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他们的忠诚度，因为所有试验品的大脑都被植入过程序。所以，他们是绝对，绝对不可能背叛的。所以他们被送来做保镖，当成一次‘测试’。”

         那么，这样做的动机就明确了。被贩卖至此作为实验，无论如何，报复的理由都不可辩驳地充足。

        “这样……啊。”火光的眼眸黯淡了一下，随后重新抬起来，“植入的程序有办法更改吗？”

         “现在看来，应该是的。”

         “如果恢复理智了倒还好，要是被其他人利用的话就糟糕了。你运气还真差，只调过来一个星期就发生这种事，不过好在你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去。我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让你一个文职来干这种活儿。”

        其实是我自己申请的。疾光默默在心里回答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火光把兰斯的话向疾光复述了一遍，“你怎么看？”

        所谓的“拍卖”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虽然怀疑的气氛已经弥漫开来，但似乎到达顶峰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那些联邦警官们把这里整个清场两遍了。

        半面皱了皱眉，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那只闪着红光的机械义眼跳动着，人们毛骨悚然于其中不明的意味。

        “警方已经到2层了。”他的耳麦里传来声音。

        “喔喔，”他拍起手，就像他们之前说好的那样，“我们有新朋友来了，猜猜他们是谁？”

         没人回应。他不悦地挑了下眉毛，但继续说了下去，“十二位联邦警官，令人愉悦，不是吗？”

         明显有人猛的一颤。救援终于来了——他们一定会这样想。K无趣地在会场里四处张望，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而半面显然也注意到了人们的反应。他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不用着急，他们一定会来的，过不了多久。猜一猜，从18层到顶层，需要多长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