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离开,风也停止了呼啸。他踏水疾行走远,波澜淡淡隐去。红色再次渗透极乐园,一切恢复往常的样子……可谁心中又能心如止水?
至少黄泉知道,他办不到。
或许是因为感情,但更多的是后怕——有什么本不属于他的东西,越界了。
类似于堕天,但又不完全是。
他明显地感受到了,方才自己对布诺的杀意。
是他的吗?或许不是他的。他敢拿自己剩下的一半脸打赌,那杀意绝不是自己一人的——还有堕天。可一个堕天录,又能和布诺起什么交集?他站着,他想,在红色与色彩斑斓的世界的交界处,他进退维谷。
至少堕天她是,绝对不可信的啊……
不可信,不能信,不得不信。甚至上次卡尔文达尼的“来访”,都弄得他一头雾水。他又能说,自己对堕天录了解多少?像阿尔伯特这样的人研究近百年,也没能弄清她的一点。
犹豫吗……他摇摇头,走出重红。
在极乐园,他现在看不到任何的红。
也许是红在其他的地方蔓延吧,也许是在谁的噩梦里高歌。但黄泉不允许是他的——或许是红悄悄染上了十三姬的魂灵——嘿,反正他不知道。
黄泉自然不知道十三姬那小小的挫折。但精英队和吊车尾知道。十三姬在和赛琳娜逛街时晕倒,至今未醒。
是噩梦的重新降临吧,对于她和他们来说——尽管他们向来不畏惧噩梦。但是那双眼睛,实在令她难以忘怀。
从她5岁时,妈妈把它当做生日礼物送她时就开始了。
那时候她还小,但也是个像模像样的贵族小姐了。且不说她自带傲气与端庄的气质,单从她的审美来说——5岁的她简直是个鉴宝家。
她是在一堆石头里面随手一指就能开出高质量晶石的天才。那次生日的时候,他们去黑市给她买礼物,她拿着扇子的幼稚的手指向一个年轻人,斗篷遮住了他整个人,不透一点光。
他看起来只是坐在那里歇息的旅人罢了,但十三姬坚信他手中有什么好东西要卖。
她走进了,那人对她笑笑。他的脸至今令她难忘:她进入摩尔本十字基地时看到过,那张通缉令上写着他的名字:卡尔文达尼。
卡尔文达尼的真容,她看到了卡尔文达尼的真容。
她后来问她的妈妈:“您还记得当时给我挂坠的人的样子吗?”她记得她妈妈说“当然了,亲爱的。他是个善良的络腮胡。”
可她当时看到的不是络腮胡。
他给她看了真容,也确实有东西给她。
他给了她一个挂坠,不要分文。等她们离开后,他便消失。
那是黑王子的挂坠!有行家鉴定后说。它几年前曾在珠宝界消失,现在又重新回归。
“戴上它吧,亲爱的,它很适合你。”她的妈妈温柔地帮她戴上。
她很喜欢那个挂坠。完整的暗黑之石附近镶有银纹和黑曜石。她也很喜欢梦里那双眼睛,总是在向她倾诉什么,她有些害怕,却不想和别人说,只因黑色的质朴与绚烂让她遐想纷飞。
她猜那是黑王子的眼睛。
——那是她忘不掉的梦。
可是这回她晕倒了。十三姬,她先看到那双眼睛,仿佛在倾诉什么,他的忧愁和痛苦将她包围,然后她晕过去了。
“十三姬!”
闭眼前她听见同行的赛琳娜呼唤她的名字。
她做了一个有关黑王子的,和之前不一样的梦。